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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進去了就知道了?!?/br> 這話鬧的顧辭初以為他母親又是舊疾復(fù)發(fā)了,腳底生風(fēng)的帶著元疏桐進了內(nèi)臥。 一身翡翠綠衫子襯的老夫人更加富貴莊重,她正春風(fēng)滿面的同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喝茶聊天,二人說的不亦樂乎。 坐她對面的女人身材有些發(fā)福,穿的艷麗俗氣,頭上還別著一朵碩大的牡丹,笑的十分油膩: “顧老夫人,您放心,我給您找的,那都是蘄城最好的?!?/br> 二人寒暄了半天,顧老夫人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兒子站在門口許久了,連忙沖他招手:“來來來,快給趙媽看看,我兒子,怎么樣?帥吧?” 趙媽上下打量了顧辭初一陣,笑的臉上又堆起三層褶子,對著老夫人伸出大拇指:“老夫人真是好福氣,您兒子這條件,絕對沒問題!” 這話聽的老夫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嘴。 元疏桐湊過去,小聲提醒顧辭初:“大人,他們好像要給你相親?!?/br> 顧辭初只當她胡言亂語,斜了她一眼,叫她站好嘍,元疏桐撇撇嘴,心里有些不高興。 月朗星稀,桂枝飄香。 元疏桐剛剛問候了老夫人,從屋里出來,給她備的屋子今天才收拾出來,她依照著記憶往那兒走,大概百十來步,熟悉的門窗終于出現(xiàn),她推動那扇許久不曾開過的老門,里頭黑漆漆的,沒有掌燈。 她一向大條,一骨碌鉆進去,摸索到軟綿綿的床榻,倒頭就睡。 “——你大概是我見過的,業(yè)績最差的細作了?!庇质悄莻€聲音。 元疏桐驟然睜開眼。 屋里很黑,她甚至不知道這個聲音的具體位置。 “——有關(guān)天狼堡,不準再查?!蹦锹曇纛D了頓,繼續(xù)道:“從今天起,你也不再是天狼堡的人,你自由了?!?/br> 元疏桐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見。 “——記住,你和顧辭初,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蘄城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夠你們倆廝守到老了,其余的,只當一場夢,忘干凈罷。” 元疏桐隱約看見,不遠處敞開的窗上有一點朦朦朧朧的亮,仔細瞧,是塊玉。 她極其小心地下床,夜里惱人的蟬鳴適當?shù)难谧o了她極輕的腳步聲,眼見著那光離自己越發(fā)近,整個人都撲上去。 一陣鈍痛。 元疏桐撲了個空。 “嘶——”她揉著摔疼的腿站起來,窗邊早沒了人影,只剩一襲涼風(fēng),塵埃落定。 是因為自己業(yè)績太差,連主子都覺的她不太適合做細作,干脆讓她和顧辭初一塊兒退休了? 苦笑一聲,緩緩抬起右手,掌中一枚墨色玉髓安靜的躺著,月色下,瑩潤精美,形如狼。 這就是掌控了她所有思想的東西。 元疏桐指尖微微發(fā)抖。 就算這樣,她再見到這東西的時候都會心悸,甚至喘不上氣。 明明就是個小小的物件而已,卻像收斂著巨大的威懾力,一旦看見,便不自覺的腿軟,不自覺的心悅誠服。 元疏桐知道,她從前絕對不叫王二狗,沒有哪個缺心爹媽會給自己的孩子取這個名字。 她知道,她一定有個動聽的好名字,有朋友,有親人,還有……顧辭初。 今日顧辭初起得早,本來想順路去王湉湉那兒叫那個小懶蟲起床,結(jié)果半途遇上他母親。 顧老夫人一直有早睡早起的好習(xí)慣,此時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雪白的皮膚在清晨的陽光下露出一種健康的紅潤,她對顧辭初招招手:“小初初,過來?!?/br> 顧辭初一直不喜歡他母親給他起的這個外號,又是無奈又是失笑,腳下已經(jīng)邁著步子過去了。 顧老夫人起身,按著兒子的肩膀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囑咐他:“你呀,在這里等著,晚飯之前絕對不準離開,中午的時候會有飯送過來,乖?!?/br> 顧辭初不明所以,被他母親搞得一愣一愣的。 日漸中天,幾只蜻蜓盤旋,院子里桂花樹、美人蕉爭相開了,顧辭初覺的有些熱。 四下張望,靜悄悄的,什么也沒有。 母親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忽的,有個身材玲瓏,衣著可愛的小姑娘邁著蓮花碎步,羞羞答答的走過來。 顧辭初深邃的眸微微一斂。 小姑娘怯生生的坐在他對面,手中繡花團扇遮住半個臉,細聲細語的說:“顧公子,小女子姓鄒,小字月如?!?/br> 顧辭初挑挑眉,了然。 還真給桐桐說中了,他母親知道他無心官場,開始給他張羅終身大事了。 鄒月如進來時瞧見顧辭初豐神俊朗、身姿挺拔,本就有些滿意,靠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這男人眉目內(nèi)斂、氣質(zhì)出塵,絕非池中之物。 據(jù)說以前是金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她本還以為是趙媽夸張,如今看來,還真有那么點兒意思。 元疏桐舒舒服服的抻著懶腰起了,剛開門。就聽見門外掃地的小丫頭竊竊私語。 “唉,你聽說了么,老夫人給少爺弄了個好親事,鄒員外家的千金?!?/br> “鄒月如啊?哎呀,那可是遠近聞名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還好,今年二月剛及笄,來提親的把鄒家的門檻都踩破了?!?/br> “咱少爺那副和尚樣,能行嗎?” “哼,你不知道,一大清早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去后園等人家了,這都聊了快半個時辰了,有說有笑的?!?/br> …… 元疏桐覺的心里堵了塊巨大的石頭,盡是燒灼之感,早晨剛起來的那點兒神清氣爽一瞬間都灰飛煙滅了。 她二話沒說,直接沖去后園了。 ☆、26.老宅日常(下) 元疏桐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沖到后院,打算好好和她家大人發(fā)一頓脾氣。 可惡可惡!前頭還說喜歡我,這才幾天? 院子里的一男一女正對面飲茶,天高云淡,日光傾城,這幅畫里的才子佳人怎么看怎么般配。 元疏桐忽然就覺的,自己的存在如此刺眼而多余。 腦袋痛了一下,有束火光炸開。 好像很久之前,她也見過這樣的畫面,小小的院落里,芙蓉花般的女子笑的幸福甜蜜,青衫素衣的男人握著她蔥白的柔荑,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 那時她就像現(xiàn)在這樣,傷心難過,絕望又坦然。 她再仔細想,就是一片空白了。 元疏桐悄悄地轉(zhuǎn)身,漫無目的的往回走,恍恍惚惚間,她看見一方碧綠的池塘,已值初秋,滿塘殘花敗柳,平添凄涼之色。 她想,也許自己也同這凋零的荷花一樣,既忘了當初的輝煌,也不知前路的顛簸,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無所有。 忽的,她邁開步子,一腳栽進這一片殘影橫斜中,驚起無數(shù)水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