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
眾人離開寧朔軍營,薛蘅便撿人跡罕至的山野行走,似在擺脫什么人的跟蹤,直至今夜,才在這荒山破廟里歇息。 可她的面色越來越蒼白,薛忱也一直陰沉著臉,一天到晚難得說兩句話。 見薛忱自薛蘅頸后拔出最后一根針,裴紅菱正要蹲過去,忽聽“撲楞”聲響起。她大喜下一聲呼哨,大白和小黑同時(shí)自廟外撲進(jìn)來。小黑飛向薛蘅,大白則站在了裴紅菱肩頭。 裴紅菱解下它腳爪上的小竹筒,取出裴無忌的信。裴無忌在信中表明:不管怎樣,他一定堅(jiān)守大峨谷,請薛蘅務(wù)必救出謝朗,向朝中說明所謂“引丹軍入關(guān)”的真相,請朝中派人徹查寧朔軍中的丹軍細(xì)作,他愿意在邊境危機(jī)解除之后,孤身入關(guān),投案自首。 信末寫了一句:紅菱自幼頑劣,請閣主代為管束。 裴紅菱的雙眼瞬間便紅了,低下了頭。柔嘉柔聲勸慰,裴紅菱終拭去眼淚,抬頭向她一笑。 柔嘉也笑了笑,抬頭看到大白,忽然想起謝朗,便伸出手去,欲撫摸大白。 大白喉中發(fā)出古怪的聲音,裴紅菱急呼道:“閃開!”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白的利啄如閃電一般,啄上了柔嘉的手背。 柔嘉疼得眼淚直迸,裴紅菱氣得怒喝數(shù)聲,大白昂著頭,示威似地叫了一聲,飛到小黑身邊。 所幸大白啄得不重,只有一道紅印,未見流血。裴紅菱向薛忱討來藥膏,替柔嘉涂上,小心地吹著氣,待藥膏干了,又撕下衣襟替她包扎。 柔嘉忽低聲問道:“大白聽你的?” “也不怎么聽,有時(shí)叫得動,有時(shí)叫不動?!迸峒t菱道:“它是謝朗從小喂大的,謝朗叫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br> 柔嘉望了薛蘅一眼,忽想起這一路上,大白對她十分服從,難道…… 她忽然痛苦地感到,遠(yuǎn)在京城的那人與自己十分陌生,這里的每個(gè)人似乎都比她更加熟悉他。這個(gè)想法一浮上來,便再也壓不下去了。 正胡思亂想,呂青與抱琴抱著干柴并肩進(jìn)來,柔嘉這才收了心思,怏怏不樂地縮到柴枝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薛蘅又站在了一望無邊的油菜花田的中央,天空是幽藍(lán)幽藍(lán)的,就像是黎明到來之前的那種顏色,天邊還孤零零地掛著幾點(diǎn)寒星。 四周一片死寂。耳邊傳來的只有狂風(fēng)一陣陣吹過花田發(fā)出的沙沙聲,還有,自己的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站在這無邊的、空寂的、冰涼的世界里,她再次感到了一陣陣徹骨的恐懼。 前面忽然傳來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小妹!“她叫了一聲,倉皇地四處張望。 哭聲忽遠(yuǎn)忽近,她急了,瘋了一樣用力撥開那些阻礙她前進(jìn)的菜花,拼命往前沖去??墒腔ㄌ锖孟裼肋h(yuǎn)沒有盡頭,無論她怎么跑都出不去。黃色的花匯成一片海洋,淹沒了她。她在這可怕的黃色的海洋里左沖右突,花兒不時(shí)掃到她的臉上、身上,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令她毛骨悚然。 忽然她腳下一絆,跌倒在地上。她剛想爬起來,腳踝好像被什么東西抓住了。她回頭一看,一只巨大而丑陋的蝴蝶,正用長長的觸須卷住她的足,它那雙邪惡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薛蘅驚恐地發(fā)出一聲尖叫,用盡全身的力氣踢打著它,一邊拼命掙扎著向前爬去。這時(shí),傳來了得得的馬蹄聲,一匹棗紅馬自遠(yuǎn)方的田壟急馳而來,馬上的騎士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叫聲,勒住了駿馬。他看到她了,靜靜地向她伸出了手。 她發(fā)足狂奔,向他奔去,大蝴蝶在身后緊緊追趕。 她竭力伸出右手,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她好像能看到騎士臉上的如朝陽般燦爛的笑容了,可就在要夠上他指尖的一剎那,那大蝴蝶猛地飛到了她的面前,張開巨大無比的翅膀向她撲了下來…… 她尖叫一聲,呼地坐了起來。心還在怦怦地狂跳著,似乎要從胸膛里躍出來。 她用力揪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她怔怔地靠在墻上,隱隱約約有些可怕的東西要從腦海深處呼嘯而出,她用力甩了甩頭,只覺得太陽xue突突地跳著,一陣陣疼痛。 她喃喃道:“假的,假的……這是夢,夢都是假的,不能傷到我……”她想起自己小時(shí)每每從噩夢中驚醒的時(shí)候,薛季蘭都會緊緊抱著她,一邊溫柔地?fù)嵛康溃骸鞍⑥?,別怕,這是夢,夢都是假的,不能傷到你的?!?/br> 薛蘅心頭一酸,低低地叫了一聲:“娘……” 過了許久,她僵硬地轉(zhuǎn)頭,火堆的照耀下,柔嘉等人在一邊睡得正香,只有啞叔還坐在火堆前,沖她憨憨地咧嘴一笑。 他抬起手,斜放在臉旁,做了個(gè)睡覺的姿勢,又不停撫著胸口。 薛蘅勉力向他扯出一個(gè)微笑,重新依住木柱子,抬起頭來,廟外無垠的夜空,漆黑如墨。 前日與羽紫激斗時(shí)引發(fā)舊傷而受創(chuàng)的經(jīng)脈,此時(shí)如有千萬根針在刺著,攢心似的疼痛。 六六、真兇初現(xiàn) 第二日一早,柔嘉等人醒來,卻不見了薛蘅。 薛忱只說薛蘅另有要事要辦,讓眾人慢慢地前往漁州,到時(shí)她自會與眾人會合。 六人走得極慢,不到入暮,薛忱便找了家客棧投宿,草草吃過點(diǎn)東西,鉆到房中不再出來。 裴紅菱不知薛氏二人弄什么名堂,她如何憋得住,想了個(gè)借口便敲響了薛忱的房門。啞叔剛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她就擠了進(jìn)去。 可等她幫柔嘉拿了藥膏后,無論她怎么出言刺探,薛忱都不搭理她,只用心地?fù)v著藥草,又不時(shí)翻一翻醫(yī)書。 裴紅菱只得眼珠子亂轉(zhuǎn),薛忱拿起什么藥,她便問上一大串。薛忱開始偶爾還答上兩句,后來不耐煩了就再也不理她。裴紅菱也不在意,心中想著除非你是啞巴,總要撬到你開口不可。 見薛忱總算配好了一味藥丸,裴紅菱便嘻嘻笑著蹲過去,喚道:“薛神醫(yī)?!?/br> 薛忱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又用心去細(xì)聞那藥丸。 “薛神醫(yī)的大名,我早就聽說過。不過,我心中一直有個(gè)疑問,不知神醫(yī)能否回答一二?” 薛忱聞著那藥丸的清香,唇角慢慢逸出一絲笑意,道:“問吧?!?/br> 裴紅菱大喜,蹲近了一些,問道:“既然大家都稱您一聲神醫(yī),那么是不是所有的病,您都能治好?” 薛忱微怔,握著藥丸,半晌方道:“也有一樣病,是我治不好的?!?/br> “什么病?”裴紅菱忙問道。 薛忱放下藥丸,漠然地掃了她一眼,淡淡道:“聒吵?!?/br> “哦?!迸峒t菱見他伸手來拿自己身側(cè)的草藥,忙遞了給他,退后兩步。 薛忱再配好一味藥丸,忽想起裴紅菱許久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