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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兒是見著了?!鞭D(zhuǎn)臉兒與王夫人道,“這孩子與我有緣,我當(dāng)真喜歡她這品格兒模樣。” 說著,她從腕上褪下來一對和田玉鐲,順勢套在元春腕子上,“好孩子,初次見面,沒什么好的送你。這是南疆從前的貢品,玉石不值錢,倒是難得通透溫潤,你戴著頑罷?!?/br> 元春細(xì)看之下,那鐲子是一塊石頭劈成兩半打磨而成的,極是水靈柔潤,帶著溫?zé)岬某睗瘢∮窆撬频哪?。這可不是什么尋常富貴人家能拿得出手的玩意兒,縱是元春打小兒見慣了好東西,見到這個(gè)也不禁暗贊。 “夙太太可別抬舉她了,一個(gè)小孩兒,哪用得起這樣貴重的東西。”王夫人忙替她推辭。 夙太太笑道:“自然當(dāng)?shù)闷鸬摹!边@話一處,況味便明顯了,兩家人歡歡喜喜地坐在一處,轉(zhuǎn)眼便到了放飯的時(shí)候。 元春是姑娘,自然不能入席,便退到后頭去等著。待外頭擺了宴,方在彩云的引領(lǐng)下從廳上上菜的門廊里去,悄悄將那竹簾掀開一條小縫兒,往廳上瞧去。 ☆、少年吟 元春躲在上菜需經(jīng)過的那條門廊上等著,一時(shí)仆婦丫鬟端著杯盤人來人往,竹簾子打起來又落下。一旁彩云笑道:“大姑娘別害臊,里頭沒人往這兒瞧,您上那簾子邊兒上守著,趁人經(jīng)過的時(shí)候打縫兒里往外瞧,太太都許了的?!?/br> 自然是許了,不然彩云哪有這樣大的膽子。里頭擺著兩席,男女賓客分著圍成一桌。元春從竹簾兒的縫隙悄悄看出去,只見男賓的上首坐著個(gè)威儀嚴(yán)肅的中年男子,下首分別坐著賈赦與李侍郎,再下來才是賈政與一名青年公子。 元春的角度,只能瞧見那男子的半副面孔,只覺得其人勁如青松,面似鋼石,挺拔端麗,像一桿磨得極快的槍,隨時(shí)準(zhǔn)備著出鞘。她的目光流連于他挺直的肩背與竹節(jié)般修長的指骨,暗自想象著它們的力量,心下顫顫。好個(gè)青年悍將!都說夙氏倍有將才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此名。 她打小兒見慣了滿蒙八旗的巴圖魯,看武將的眼光獨(dú)到,不過這樣一瞬,便知道這位夙家小將是位不可多得的戰(zhàn)將。她素來欣賞勇士,從前瞧不上豐紳殷德,也是因?yàn)樗娜跣銡猓沼袔У妒绦l(wèi)的名號,卻愛做些風(fēng)花雪月的情懷。 只一眼,她便覺得這夙寒不錯,這樣的男子,配得上賈府大小姐的身份。 彩云是個(gè)才留頭的小丫鬟,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shí)候。因其機(jī)靈,王夫人近來器重她。但她到底年幼,頭一次經(jīng)歷這事兒興奮極了,在一邊兒上躥下跳地瞧著,嘴里不停地八卦:“姑娘覺得怎么樣?可還入眼嗎?”見元春不搭腔兒,便也湊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就這樣一推一搡間,便引起了夙寒的注意。他如刀的目光閃電般地射過來,將竹簾后頭的一主一仆嚇得釘在原地。 元春終于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英氣勃勃又克己自斂的臉。年輕的一顆心,有著對征服世界的欲望,又時(shí)刻牢記自己人臣的本分,冷淡自持。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zhì)在他臉上結(jié)合出了一味新的人格兒,叫元春忍不住被他吸引。 這是個(gè)復(fù)雜的人,毫無疑問,也是個(gè)極有魅力的男子。 怎么樣?便是他了嗎?元春有些猶豫。夙寒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竹簾后頭的是誰,他不動聲色,眼中卻閃過一抹譏諷來。彩云早嚇得腿軟,這若是叫老爺、太太知道,非打斷她的腿不可。忙抬頭淚汪汪地瞧著元春,當(dāng)真不知所措極了。 元春卻被那一抹譏諷刺傷了,她心底里屬于滿人女子的驕傲忽而隨著血液沖上了頭。于是顧不得夙寒一旁的賈政是不是回看到,她微微掀開竹簾,將自己半張臉微微一露,挑釁地朝夙寒一睨,小巧的下頜一抬,冷冷一笑,便“唰”的一聲闔上了竹簾。 “姑娘……”彩云怯生生地拉她衣角,“可這太太要是知道了,我還活不活了……” “你要告訴太太去?”元春難以置信地看著彩云,別是這么傻吧? “當(dāng)然不了。” “難道我要告訴去?” “這……應(yīng)該不吧?” 元春扶額,“那太太怎么會知道?你放心,天塌下來我頂著,你擦擦眼淚回去,這兒悶極了,我要上院子里逛逛去?!?/br> 園子里秋葉早落了滿地,元春最愛滿園黃澄澄的一片,遂不許人打掃,小徑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干燥枯黃的,穿著紅纓繡球的繡鞋踩上去,咔嚓咔嚓響。不小的年紀(jì)了,還總愛干這些幼稚的事兒,她的內(nèi)心深處其實(shí)也從未長大。 她在園子里一步一聲脆響玩兒得高興,卻聽見身后傳來輕微的一聲“嚓嚓”聲兒,那聲音細(xì)小得像落雪的聲音。她猛地一回頭兒,夙寒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正靜靜地瞧著她。 “賈小姐。”夙寒一拱手,一揖到底,聲兒里有些嘲諷味兒。 她也不閃躲,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兒一蹲身兒:“夙將軍。” 夙寒的眼里劃過一絲驚訝,很快掩藏起來,“賈小姐在等夙某?!彼玫牟皇菃栐?,而是陳述,好像知道元春不會否認(rèn)。 元春坦蕩點(diǎn)頭說對,“瞧你敢不敢來?!?/br> “笑話,世上沒有我夙寒不敢去的地兒?!彼悄菢域湴粒孟袷澜缭缫驯凰仍谀_下。誠然他是有資本驕傲的,年輕得意,是太子殿下最寵信的將臣,有夙氏千年的根基為底,沒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元春不置可否,“男女私下相見,本來不合禮教,但民女知道,將軍必定不是那迂腐凡俗之人,因此賭了一把?!彼蜃靸阂恍Γ瑴\淺梨渦若隱若現(xiàn),“好在我賭贏了?!?/br> 夙寒瞧著她唇邊米粒大小的梨渦,有些失神,“賈小姐也非凡俗之輩,夙某佩服。不知小姐是否知道,家兄嫂已為夙某看中了京城一位淑女為妻。” 元春不來欲拒還迎那套,“是我么?” 夙寒顯得頗為驚訝,鎮(zhèn)定下來道:“不錯,小姐方才在廊外偷窺,想來也是想瞧瞧夙某配不配得上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罷?!彼⑽⒁话侯^顱,驕傲叢生,“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元春不答反問:“火器營即將開拔玉門關(guān),多少大小軍務(wù)需布置。夙將軍不也是為了一探我廬山真面目,今兒才屈尊來鄙府做客的么?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夙寒一愣,也笑了,“小姐是爽快人,談起話來叫人心情舒暢。夙某實(shí)話說與小姐,此番開拔玉門關(guān),兩三年不歸乃是常事。家兄嫂對某內(nèi)宅事cao心多年,此番必得讓夙某定下親事,方才肯讓夙某履職不可?!彼D了頓,覷一眼元春臉色,也坦誠道,“早些年間,兄嫂也為我尋過不少人家兒,但我性情古怪,最不喜那矯揉造作之態(tài),屢屢不順,反倒留下些惡名來,得罪了不少人家兒。我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