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才不過一周，趙水無到家，地磚上又是隨處可見的頭發(fā)。她崩潰得不行，把原本的正事拋到一邊，拿起掃把。等忙活完，她才找到茶幾上的文件袋，檢查內(nèi)容，確認(rèn)沒有遺漏，門禁被按響。

    她疑惑地接通，竟然是小區(qū)門衛(wèi)撥來的。他說有個人找她，自稱是季縝，電話那邊能聽見季縝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這孩子怎么找到她家里來了趙水無奇怪著，讓他放進(jìn)來。稍等片刻，單元樓的門禁鈴聲就要命地響起。

    她捂著耳朵跑去按下開鎖，沒等多久，電梯打開，走出來的人真是季縝。他還穿著十六中的校服，背著書包。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她問他。

    “從你朋友圈里看的，然后問了門衛(wèi)你住哪棟。”季縝回答，仿佛找出這些蛛絲馬跡是多么簡單的事情。他十分自如地剛要踩上門內(nèi)地毯，被趙水無揪著書包一把拽回來，丟雙鞋到他腳邊。

    他把書包扔地上，站在客廳里仔細(xì)地掃視了一圈這房子的結(jié)構(gòu)。

    趙水無雙手抱胸，坐沙發(fā)上問他：“你來干什么”

    “我不跟你說我餓了嗎”季縝彎腰，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本子。

    那個封面太熟悉，趙水無看見便蹙眉：“你從哪找來的這個”

    “我們家電視機旁邊的書架上。”季縝攤開本子，翻著頁，“這是你畫的吧，前面有寫你的名字……我想吃這個?！?/br>
    他找到當(dāng)時看見的內(nèi)容，用手指點在彩鉛繪制的圖上，亮給她，那是一盤魚。

    趙水無看眼菜名：“你想吃就吃，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會做。我只會下面條，還是方便面。”

    “你不會做飯”季縝有些不相信。

    “我不會呀?！?/br>
    “你不會做飯你畫這個干什么”

    “你問得真稀奇，我愛畫什么畫什么，我想畫只蝴蝶還得會飛么”趙水無對親手畫過的東西仍有不少記憶，隨口便答，“再說了，這魚又不好吃。”

    季縝看著頁腳的星星評分：“不好吃你給打了五星?！?/br>
    “那是因為你爸愛吃。”

    季縝放下了畫冊，表情好像并不美麗。

    趙水無也知道這時候提他不太妥當(dāng)，硬著頭皮繼續(xù)：“……不過你倆是父子，說不定口味一樣?！?/br>
    她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收拾起東西。

    “你要去哪”季縝看她這是又要出門的架勢。

    “回公司加班?！彼e起文件袋，“我就是回來取個東西而已?！?/br>
    “那我怎么辦”

    趙水無這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并不想留下這個小朋友，但把他趕走好像又不太合適，隨即道：“這樣吧，既然你想吃魚，反正也是館子里買的，我?guī)湍泓c份外賣送到我們公司，然后我加班，你吃飯、寫作業(yè)?！?/br>
    “那我們怎么去你公司”

    “你怎么來的我們怎么過去?！彼氘?dāng)然地答。

    “我打車來的。”

    趙水無捂住額頭，她怎么又忘了這些富家子弟揮金如土的性子：“我們坐地鐵?！?/br>
    他們等電梯上行，在數(shù)字跳躍到“7”時開門，里面有人。

    白璟川走出來，看見趙水無身后站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從款式就能辨別出這屬于十六中高中部。這還是他頭回見到她把別的男人往家里帶，意味深長地與她對視一眼。

    “可以啊，高中生”

    “關(guān)你屁事?！?/br>
    兩個人沒有一句口頭上的寒暄，各自錯身而過。趙水無等季縝進(jìn)來，按下關(guān)閉鍵，看著電梯門慢慢合上。

    “剛才那個男的……”季縝忽然說，“你熟嗎”

    “不熟，鄰居而已，沒見過幾次面，怎么了”

    他思索：“我好像在學(xué)校里見過他。他去找張亞青，別人都猜他是她男朋友?！?/br>
    “你們都是這么直呼老師大名的嗎”

    季縝哪怕她說這個，輕輕一哼：“這都是我們從學(xué)長那學(xué)來的，他們背地里都直接叫老師大名，說不定還是跟你們學(xué)的呢。”

    趙水無無話可說，她上學(xué)那時候，還真都是這樣：“他竟然也認(rèn)識張亞青”

    她想起，白璟川自稱是從南方分公司調(diào)過來的，張亞青也是父親在南方教書時認(rèn)識的，雖然南方的定義很廣，但保不齊他們真是舊識。不是她有偏見，當(dāng)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會和白璟川搭上點關(guān)系的時候，她在趙水無心中的形象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這個時候留在公司加班的人不算多，趙水無一推門，立馬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細(xì)聲細(xì)語。

    季縝并不驚訝，她這樣的變臉，他早見識過了。

    剛從父親那見到趙水無的時候，他也曾覺得，這女的好像挺溫柔的。可是那天下雨，籃球隊取消了訓(xùn)練，他提前回家，聽見她在房里打電話，與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她雖沒說什么臟話，可語氣也不和善，她轉(zhuǎn)過身看見門口的他，才剛說完句：“喲呵~”

    后面的半句被強行咽下去，她把手機一按，又恢復(fù)了柔弱語調(diào)，問季縝：“今天外面在下雨，你沒淋著吧”

    自如的模樣，就好像剛才的全都是他的幻覺一樣。

    季縝沒跟父親提過那天的事，他竟然并不反感這樣的趙水無。曾經(jīng)人前的那個她，雖然挑不出毛病，但總讓他覺得哪里不舒服，很不真實的樣子。反而現(xiàn)在的這個她，生龍活虎，更有趣些。

    趙水無的公事處理到一半，季縝的魚送了過來。

    他打開餐盒，聞聞味道，似乎能夠接受，夾了一點入口，還沒刨飯，更沒來得及嚼兩下，他就皺著臉把魚rou吐了出去。

    “真的很難吃?！彼K于相信趙水無并沒有騙他，“我爸怎么會喜歡吃這種東西?！?/br>
    趙水無看著電腦屏幕：“你爸一直都很重口味?！?/br>
    “怪說不得會看上你?！?/br>
    這種話都能扯到她身上，趙水無口氣不善：“愛吃吃，不吃拉倒?！?/br>
    “我不想吃了，這個太難吃，我吃不下?！彼[起少爺脾氣，把筷子扔一邊。

    “那你就餓著?！彼F石心腸。

    季縝扣上餐盒，現(xiàn)在看見那個魚他都反胃：“我想吃布丁。”

    “要求真多，我這個點上哪給你找布丁?！壁w水無正被文件里復(fù)雜的數(shù)字繞得頭暈，他在旁邊，更加劇這種負(fù)面情緒。

    “不吃布丁也行，我想吃甜品?！?/br>
    “沒有甜品，只有魚?！?/br>
    季縝知道她就是在說氣話，這里商業(yè)這么發(fā)達(dá)，怎么可能連個甜品店都沒有。他自己拿手機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