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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倒也正常,不過侯老師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了,這個不對勁并不是剛才那個小插曲,而是他做的畫上面。前面說了,這地方文革的時候遭過一次罪,不少墻壁上被涂上了打倒封建牛鬼蛇神的標語,后來這次修復的時候那些個標語就需要被清理。 原本沒有畫的地方清理起來是簡單的,只需要刷上新墻面即可,可有畫的地方那就是一種技術活了,就是剝離。用小竹片沾上水慢慢的剝離那些涂抹上的標語,盡可能的顯露出原本被遮擋的畫像,然后根據(jù)這些殘存的痕跡復原,既是個仔細活兒又是個技術活兒。 侯老師怎么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呢?他發(fā)現(xiàn)今晚自己經手的這一層畫,也就是個小鬼,在剝離了一塊大字標時稍微用力了一點,竟然露出了另外一種顏色。從原本的殘存來看,這個小鬼當時用的應該是朱紅色,而他剛剛剝離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綠色,而且這綠得非常翠! 因為好奇,所以侯老師繼續(xù)又把原來的墻壁微微剝離了一點,接下來更多的翠綠色開始顯現(xiàn),并且輪廓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好奇怪,難道這層小鬼下面還有一層畫,是不是原來作畫的畫匠覺得畫的不好,又給粉刷了一遍重新再畫的?”不過出于職業(yè)的敏感,他覺得里面那一層綠色顏料其手法和工藝與這外面的小鬼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壁畫通常是一次性完成,為了保證畫風的一致性,又往往是只用單個畫師來作畫,這樣才能統(tǒng)一整體的風格。 這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侯老師既驚喜又糾結,他驚喜的是里面的翠綠因為外面這層粉刷所以讓原來的顏料保持的非常完美,而糾結的是如果想要完全讓里面那一層展現(xiàn)出來的話,這外面那層小鬼就需要被整個剝離,這便就與他接手的復原工作是產生了沖突。 好奇心驅使著候老師,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先用隨身攜帶的粉筆先把外面小鬼的輪廓標出來,然后盡可能的去分離外面的涂層。這項工作十分考驗他的功底,這時間也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越來越多的翠綠讓候老師越來越興奮,一直到第一抹的紅色出現(xiàn)。 這紅色紅的十分鮮艷,如同剛剛用鮮血抹上去一般,用手輕輕觸摸還有些溫潤的感覺。侯老師從未見過這種色彩,于是他加快了清理的速度,隨著墻壁不斷被剝離,那抹紅色也開始逐漸顯露出了原來的模樣,長條的形狀,中間的舌苔都被畫的栩栩如生。第三種色彩開始顯露的時候,這面墻上有多了一抹白,是牙齒嘛?候老師十分期待…… 候老師的愛人是個基督教的忠實信徒,對于自己的愛上跑到寺廟里去繪畫,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農村里的基督教比不上城市里那般的正規(guī),用我們當?shù)厝说脑拋碇v,他們信教有些偏左,就是過分的依賴和相信主的力量。這讓候夫人產生了一種厭惡,她認為自己的丈夫怎么可以去到供奉著魔鬼的寺廟里工作呢?她規(guī)定,若是侯老師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得洗澡,否則就不讓進房門。所以,侯老師一夜未歸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侯夫人照例起床,敲了敲隔壁的房門,她以為老伴是不是昨晚回來晚了就直接睡在了隔壁,這種事情時有發(fā)生。里面沒答應,是不是昨晚累了,那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因為要帶學生,所以侯老師起床是很準時的,六點起來到院子里打會兒太極,然后喝一碗自己老伴磨的豆?jié){,吃兩個餅子,幾十年來雷打不動。灶臺里咕嚕嚕的冒著熱水,候夫人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大亮,怎么老伴還沒有起來。于是她便去推門,門沒有上鎖,是開的,床上的鋪蓋都還是完整的,用手一摸,床也是冰冷的,難道老頭子昨晚沒回來? 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涌上侯夫人的心頭,她顧不得鍋里的餅子已經熟了,連忙離開家門去找,一路上遇到早起下地的人都說沒見過侯老師,而當老太太到達稷王廟的時候,那些準備白天修房的人也都陸續(xù)到了。這些人里頭不少都是侯老師的學生,如今他們雖然早都成家立業(yè),可是見著老太太依舊會喊一聲師母。 他們很奇怪,村里人都是了解侯太太的宗教信仰的,她怎么會上這兒來呢? “師母,早啊?!?/br> “早,有沒有見著侯老師?。俊?/br> 幾個工人互相看看都是搖搖頭,一早的他們到這兒的時候稷王廟門是關著的,這都還沒進去過呢。有人說難不成昨晚太遲了,老師是睡在廟里了? 于是大門被吱嘎噶的推開,一陣塵埃迎著早上的太陽頓時騰空而起,那道光柱不偏不倚的射進了大門,整個稷王廟里一片安靜,空蕩蕩的還彌漫著昨夜留下的顏料味兒…… 第四章 失蹤的侯老師(一) 追溯稷王廟的歷史得要專業(yè)人士來解答了,我們當?shù)仄毡檎J為它應該是在明代中期,因為根據(jù)縣志的記載,明中期的時候,洪村一代曾經有過相當?shù)姆睒s,那稷王廟上原本一些老木頭的雕花也都具備明顯的明代風格。 候老師用來作畫時坐著的長條板凳還在,幾盒顏料已經凝固,毛筆被橫七豎八的丟在顏料盒上,地上還有一個碎花布手工縫制的小布袋子,那是他老伴給他準備點心時用的。屋子里空蕩蕩的,昨夜他描的那幅畫只完成了很小一部分,不知道為什么,墻面上多出了一抹漆黑,而且圖畫的非常潦草,感覺就像是小孩子拿墨汁水亂涂的。 候夫人是非常介意自己來這種地方的,處于宗教信仰的關系,她讓幾個工人代為進屋尋找侯老師,得知廟內無人之后,老太太這才在門口先向自己的上帝懺悔,而后再也跟著進去了。 手里拿著侯老師的東西,老太太在出門的時候嘴里還念叨著老不死的這是去哪里了,一個馬上就要六十歲退休的小學老師一夜未歸,這個不正常的事件顯然還不足以讓她的老伴放在心上。因為候老師曾經也有過夜不歸宿的經歷,大約是去了朋友那兒討論畫術,這一談就在別人那住下了。 洪村不大,誰家有點事誰家都知道,候老師的活動半徑也僅僅限于那幾位繪畫愛好者,除此之外,諸如夏老六那樣的粗俗農民他是沒有交往的欲望的,話說不到一塊兒去。老太太離開廟就直接奔著候老所在的洪村小學,不管他昨晚去了哪里,這早上都得去學校上課啊。 一路上,學生們見到她都跟著問好,可候夫人卻沒了那個心思,她的腳步不知不覺的就加快了,嘴里念叨著的也是一些禱告語。辦公室里其它幾位老師都到了,候老師是帶班的,一早上得安排孩子們早讀和領著出cao,他的辦公桌上空蕩蕩的,新來的報紙壓著的是昨天剩下的一杯茶。教室里也沒人,孩子們嘰嘰喳喳的鬧得正歡,這不,候夫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