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架馬車，是三架！后面還整齊的跟著兩排陰兵！

    查文斌背過身來捂著嘴道：“我滴個乖乖，這是個什么人物出現(xiàn)了啊，這么大的排場?！?/br>
    胖子趴在草垛上偷瞄道：“我看那轎子上好像坐著個女人哎，這女人啥來頭，難不成上輩子也是個劊子手？”

    “女人？”我和查文斌同時又翻上了草垛，還真如胖子所說，三架馬車后面還頂轎子，轎子由四個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鬼抬著，那些個小鬼長得就跟京劇里的丑角似得，臉上用白面涂了兩大塊，嘴巴被修飾成櫻桃大小，頭上還帶著小帽，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但是腳后跟根本不沾地，人是飄著走的……

    我抬頭看了一眼胖子，這家伙兩個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正看得津津有味，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把頭低下來。胖子低頭對我晃了一下又轉(zhuǎn)頭過去繼續(xù)看了。

    我怕我晚上真的會做噩夢，大概從我開始記得事起，我總會看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九歲那年，我們村里有個老人死了，正常的死亡。

    農(nóng)村里死人是要辦喪酒的，為了體現(xiàn)鄰里關(guān)系，家家戶戶都要先去過問一下，我記得那晚是周日，我還有作業(yè)沒寫完，便在家里寫作業(yè)。

    晚上八點左右，村里突然升起了三枚爆竹，在鄉(xiāng)村寂靜的夜空響起，頓時我爸媽就關(guān)掉了電視走到院子里說估計是有人走了。我家那院子下面就是公路，很快就有人拿著手電陸續(xù)往村子里面走，也有人跟我爸媽打著招呼，這是傳統(tǒng)，也是習俗。

    村里死了人，村民要在第一時間去主人家探望，看逝者的最后一面，這就是中國人千百年一直講究的死者為大。在中國這樣的社會，人情往往比金錢要來的還重要，這些家長里短的事兒就是維系著一個村落社會的社交屬性。

    我那會兒的確還小，九歲，我記得我爸說你作業(yè)都沒做完就留在家里呆著，我和你媽去去就回。

    大概到了九點半，我作業(yè)已經(jīng)做完了，臘月的天氣很冷，我得到小房子里去拿點炭來生火。我家院子里有一盞白熾燈，暗黃的燈光不過四十瓦的功率，在這種天氣里比燈籠強不了多少。走出房門，我朝著小屋走去，我好像看見院子外頭有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就大喊了一聲：“誰？誰在那里？”

    我看到有人進來了，但是我家院子的門的確還是關(guān)著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進來的，我也沒害怕就看著那個人。

    燈光下，那個人很暗，個子不高，微微有些駝背，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棉襖。她又朝我這走了兩步，這時我才看清楚原來是我們村里的張啊婆，她的孫女跟我是同班同學。

    她也不說話，就是對著我笑，他們家我經(jīng)常去玩。鄉(xiāng)下沒什么好吃的，張阿婆會烙玉米餅，就是玉米粉里面包著咸菜和香干，我們孩子去的時候她都會一人給一個，金黃的，香噴噴。

    有客人來了，我要是不打招呼我爸是會揍我的，他從小教育我人嘴巴要甜，我便對她說道：“張阿婆，我爸媽不在家，你要不進來坐坐？”

    “不了?！蹦抢咸f完便轉(zhuǎn)過身去，過了一會兒她有轉(zhuǎn)回來了問我道：“小憶啊，你今天有沒有看到月月??？”

    “月月不是去她紹興外婆家了嘛？我在學校里聽她說過，她明天還請假了呢，說要到星期二才回來?！痹略戮褪撬膶O女，也就是我的那個同學。

    “那你要是在學?？吹剿?，就叫她回來看看我，就說奶奶想她了。”

    “哦?！蔽覒?yīng)了一聲然后再看院子里就沒人了。

    大概到了十點左右，我爸媽回來了，他倆說話都很小聲好像怕我聽到什么，然后我媽就問我作業(yè)有沒有寫完，要是寫完了就去睡覺。

    我就說道：“今晚上里頭的張阿婆來過，說是來找月月的?！?/br>
    我爸媽臉色都是一白，然后我媽趕緊一把就把我扯了過去喝道：“張阿婆？找月月？你這孩子，別瞎說話！”

    我繼續(xù)說道：“她真的來過，我去拿炭的時候，她就在咱家院子里。”

    我媽低頭一看，火盆里的炭的確是新加的，火都還沒燒旺，好像他們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媽趕緊囑咐道：“老六出去看看？”

    我看到我爸出門的時候順手就把墻角邊的那桿火藥槍提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沖著我媽搖搖頭，然后我媽就催著我去睡覺，而且那一晚，是我們一家三口擠在一張床上。

    從五歲開始，我就一個人睡，我記憶里那是五歲之后唯一一次我再和大人一起睡覺，第二天讀書了我才聽別的同學說月月的奶奶昨晚過世了，那我看得到又是誰？

    第五十二章 斗法

    這類事，我也不是天天能看到，不至于說一到了晚上我眼里瞧過去都是些不干凈的東西，只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農(nóng)歷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如果又是我一個人走夜路，或者是一個人在特殊的地方，比如醫(yī)院或者是有些年頭的建筑前遇到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從未被它們傷害過，也從未想過去打擾它們，見到其實和沒見到是一個樣，無論你看得見還是看不見，它們就在那里從未曾離開。久而久之，它們也就和路邊的偶爾閃現(xiàn)的磷火一樣，初看很害怕，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我正想著，突然胖子一把扯著我的衣服，我看他的臉使勁在那扭動，嘴巴不停張張合合的，還連連比劃。

    “有病?。　蔽倚睦锇迪氲溃骸岸颊f了叫你別看了，你非要看，可把這貨給嚇到了吧?！?/br>
    他大概見我沒啥反應(yīng)繼續(xù)靠在草垛上，他一下就滑到了我身邊小聲道：“他走了！”

    “誰走了?。俊蔽覇柕?。

    胖子的手指使勁對著我身后指，我扭頭一看，糟糕，不知道啥時候查文斌居然不見了！

    “人呢？”這會兒哪還管得了那么多，胖子拉著我的衣領(lǐng)子把我往草垛上一拖，好家伙，我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朝那隊伍里頭跑了過去。

    我輕聲問胖子道：“他要干嘛？”

    “我哪知道，剛看熱鬧呢，就看見查爺過去了。等等慢著，小憶你看，我說怎么瞅著那轎子上的女人很眼熟呢，那他娘的不是袁小白嘛！感情這家伙不是想去劫獄吧！”

    “啥玩意？小白？”我定睛一看，老天爺，還真是袁小白，至少我沒有認錯人的話，因為她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以前下知青的時候那一聲暗紅格子外套，這是那次我們打了老虎特地過年前給她換的新布料做的，眼熟的很，絕不會看走眼。

    胖子起身也想過去，我一把拉住他道：“別亂動，那不是我們?nèi)サ牡胤?。?/br>
    說著，我剛到查文斌就走到他們隊伍最前面那架馬車的跟前，他也沒停留，手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