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簡緣了。

    這時，又聽簡緣補(bǔ)充道：“而且多珍也看得見他！她還問我江大哥是誰呢，你再看……”她指著江祈腳下，聲音有些抖，“江大哥有影子！”

    徐靖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瞧見江祈腳下的影子。

    鬼是沒有影子的，且除非擁有陰陽眼，否則人是看不見鬼的。

    想到這，徐靖的眼底有震驚，也有不解，無數(shù)的情緒交雜在一起，翻滾不息。

    這種情況他從未遇過，也不曾耳聞。

    他聲音微沉：“什麼時候開始的？”

    “剛才我把江大哥喊出來時，就是這樣了，江大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焙喚壭纳癫欢?，“你說為什麼會這樣啊？”

    徐靖抿了抿唇，看向猶坐在椅子上同樣看著他的江祈，道：“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他嘆了一聲：“問問景越吧，他說不定知道?！?/br>
    景越也活了幾百年了，這數(shù)百年歲月累積起來的經(jīng)歷可不是擺在那好看的，也許他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

    當(dāng)景越被徐靖匆匆喊來時，瞧見的便是三個人坐在一張木桌子前，手里各拿著一盒鮮奶冰淇淋吃著。

    簡緣看著舀起冰淇淋往嘴里送的江祈，驚詫地扯著徐靖的袖子，道：“你看，江大哥還能吃東西！”

    那口吻就跟她發(fā)現(xiàn)了什麼神奇的動物似地。

    江祈：“……”

    徐靖看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覺得有點好笑，可江祈這事實在太不尋常，他笑不出來。

    “你們倒是悠哉?！本霸胶鋈怀雎?，雙手抄著褲兜，臉上頂著副墨鏡緩步而來，那姿態(tài)就像是個來度假的公子哥。

    他在江祈身旁坐下，問：“叫我過來干嘛？”

    簡緣拿小勺子指著江祈，道：“景學(xué)長，你看！”

    景越看過去，挑起眉，“這不是你那位守護(hù)靈嗎？怎麼了？”

    簡緣幽幽地說：“他在吃東西?！?/br>
    “吃東西就吃東西，這有什麼大不了……”後面的話還沒完，景越忽然不說話了。

    停頓幾秒，他將墨鏡摘下來，瞇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江祈一番，終於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你、你怎麼實體化了？”景越瞪大眼睛道。

    “景學(xué)長，我今天突然摸得到江大哥了，他還有影子?！焙喚壈櫰鹈碱^，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說：“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將方才發(fā)生的事完完全全地告訴了他。

    徐靖見他蹙眉，淡聲問道：“你有見過這種情況嗎？”

    “沒有，據(jù)我所知，普通的游魂或高靈是沒辦法實體化的?！?/br>
    “普通？”簡緣問，“那不普通的就可以？”

    景越點點頭，“可不普通的鬼就不是鬼，而是神靈了?！?/br>
    比如閻王、小黑之類的神或高階鬼官，就能以實體化的方式出現(xiàn)在人間。

    “那江大哥……”簡緣遲疑地看著江祈，“你難道是神？”

    江祈輕笑一聲，搖搖頭。

    “那……”

    “你想到什麼了？”徐靖忽然說，淡漠的雙眼注視著景越。

    景越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猶豫地看了看徐靖，沉默幾秒後才說：“我曾經(jīng)聽說過，在陽界與陰間的交界處是一片灰色地帶，在那里……”

    景越深吸一口氣，緩道：“我曾經(jīng)聽說過一個故事，從前有對少年夫妻很是恩愛，可惜妻子在嫁給丈夫沒幾年就突發(fā)急病死了，那丈夫傷心欲絕，從此醉心山野，不管俗世，當(dāng)某天他意外踏足一片山林時，卻在那山林里見到了他已經(jīng)死去的妻子。”

    “妻子告訴他，她死後因為放心不下丈夫，所以一直以鬼魂的姿態(tài)跟在了他身邊，可因為她是鬼，丈夫看不見她才沒有察覺她的存在，那丈夫也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倆身處在這片山林時，已成鬼魂的妻子竟然如同活人一般，他們甚至能有肌膚之親，像尋常夫妻一般地相處，於是夫妻倆便一直住在那片山林，甚至當(dāng)丈夫也死去後，兩人又以鬼魂的姿態(tài)繼續(xù)在那兒生活。而他們所住的那片山林，就是陽界與陰間的交界處，在那里……”

    他眼神復(fù)雜地看向江祈，“人與鬼可以共存，分不清彼此。”

    話完，不只簡緣，連徐靖都懵了。

    陽界與陰間交界的灰色地帶……

    他臉色一變，眼神突然一凜，“所以你懷疑，這里就是陽界與陰間的交界處？”

    “不確定，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地方?！本霸缴ιδX袋，有些煩躁，除了這個說法，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釋江祈的情況了。

    徐靖的眼神暗了下來，半晌，他突然說：“不，真的有這個地方。”

    景越一愣，“你確定？”

    “確定。”徐靖點點頭，臉色沉得可怕，“這里就是鬼山絕命崖?！?/br>
    景越聞言大驚：“什麼？你說這里？這座牧場？”

    “不一定是這座牧場，不過絕命崖肯定就在牧場附近。”他抬眸看向遠(yuǎn)處，深灰色的眸子里烏云沉沉，“衛(wèi)珣說過，絕命崖底下是一片陰間與陽間交界的灰色地域，那里是鬼王的地盤，連他在那都沒有權(quán)限?！?/br>
    景越更震驚了，“衛(wèi)珣親口說的？！”

    徐靖點點頭，心頭突地跳得飛快，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自心里最陰暗的地方涌上來，他不由拳頭緊握，費盡力氣壓下那股洶涌的感覺。

    鬼王……

    既然人與鬼在這片地域里可以共存，他會不會，就隱在他能看見的人群中？

    想到這，眼底陡然漫開一片殺意，將那雙深灰色染得愈發(fā)晦暗深沉。

    彼時，不遠(yuǎn)處的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里，一個身材頎長挺拔的男人負(fù)手立在窗邊，將底下四人……不，應(yīng)該說三人一鬼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陽光灑過他半邊臉，將暴露在光線底下的半張臉勾勒得清俊雋朗，隱在陰影底下的半張臉則晦暗不明。

    他看著底下正垂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的徐靖，唇角緩緩扯開一抹笑。

    一抹興奮而血腥的笑。

    一道細(xì)弱的叫聲傳來，云軒敖扭頭時，就見一只半透明的狐貍跳上了他的肩，垂著頭親暱地蹭著他的臉頰。

    云軒敖淡淡一笑，抬手輕輕撫了撫狐貍，瞇起眼睛說：“程如月死了，如今程家就只剩下程如彥一人，他也算是走到山窮水盡了，家產(chǎn)沒了還被全國通緝，跟只過街老鼠似地到處躲藏，你說我是要讓他死得痛快些，還是慢慢折磨他？”

    狐貍歪了歪腦袋，一雙炯亮的眼睛懵懂地看著他，又細(xì)弱地叫了一聲，像是在附和。

    “罷了，不過就是個小玩意，我也懶得對付了?！痹栖幇接挠囊粐@，像是想到什麼，復(fù)又笑了起來，那笑容在陽光下明朗和煦，在陰影下卻森冷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