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如同醉酒之人, 行至琴桌前伸手觸碰琴身。白皙玉手顫抖將琴身翻動，琴底模糊可見的玉字卻是愕然入目。

    “嘭嗡”趙夫人手上無力, 琴身跌落碰撞嗡鳴。趙夫人豈會不知這是從前孫瑩玉的那張古琴，卻不知何時竟到了她夫君趙東勝手中。如今更是由她夫君趙東勝，親手贈與孫瑩玉之女舒姌姌。

    “哈哈哈哈……”趙夫人發(fā)出凄厲冷笑，一手放置桌面撐立身軀，一手握拳捶打琴桌。

    趙夫人舉止瘋癲驚悚駭人, 舒姌姌不由后退匆匆向房外行去。

    舒姌姌抱緊女兒行到房外心神凝重，抬眸卻見趙媛玉匆匆奔進(jìn)院口。

    “我母親在何處？”趙媛玉氣喘吁吁急聲詢問。

    舒姌姌閉口不言回身只是向房內(nèi)望了一眼，趙媛玉會意急步踏入房內(nèi)。

    “母親，母親，您醒醒，母親……”房門驟然想起女子驚恐尖叫。

    舒姌姌蹙眉心中忽有不祥之兆，亦是急步慌張進(jìn)入房內(nèi)。

    房內(nèi)趙夫人癱倒在琴桌旁，瞠目疾喘唇瓣鮮紅淌血。趙夫人身畔地面一灘絳紅血漬觸目驚心，趙媛玉俯身試圖扶起趙夫人。

    “舒姌姌，你究竟對我母親做了什么，我母親為何如此？”趙媛玉垂淚厲聲質(zhì)問。

    舒姌姌抱著愛女愣神怔住，眼前鮮紅血色只令她恐懼周身發(fā)冷。

    “阿香，阿香快進(jìn)來，……”趙媛玉見舒姌姌呆若木雞便顧不得與舒姌姌言語，眼下她母親趙夫人身子要緊。

    阿香聞聲與那婢女小紅一同入內(nèi)，見趙夫人口吐鮮血皆是眉心一顫。

    阿香與小紅合力將趙夫人扶起，向房外行去。趙媛玉眸色陰狠，切齒言道：“我母親若有何事，我趙媛玉斷不會善罷甘休。”言畢，趙媛玉舉步奔向房外。

    舒姌姌猛然回神，額間已滲冷汗。她將不知何時已合眼酣睡的女兒，放置床榻之上。將那副畫像撿起重新掛起，好在并未損毀。掏出白色娟帕，屈膝蹲下彎腰擦拭地面血跡。

    那血跡不大卻頃刻間暈染娟帕，原本潔白如雪剎那已是殷紅奪目。血跡沾染白皙掌心，徹骨冰涼。舒姌姌凝著顫抖掌心，眸中盡是憂色。

    顧氏武館曾經(jīng)的顧氏鏢局，正值年節(jié)寂寥無人。院中兩側(cè)各式兵器孤寂屹立，中間立著一位身著黛色交領(lǐng)袍衫的中年男子。

    魁梧威嚴(yán)的顧佑天憶起昔日獨(dú)子顧默彥，不禁動容神色黯然。

    “顧師傅，用些吃食吧！”說話之人正是湯小池，她端著幾樣菜肴立在顧佑天身后。

    “正值年節(jié)，湯姑娘為何在此？”顧佑天對這位時常來武館的湯小池，倒是有幾分印象。

    “只是莊叔說，年節(jié)可加些工錢?！睖〕厮灾皇翘氯?，顧佑天撇嘴一笑轉(zhuǎn)身向正堂行去。

    正堂之中，湯小池將幾樣菜肴擺放好。顧佑天夾筷準(zhǔn)備食用，卻又放下筷子嘆息道：“這些菜色從前皆是默彥愛吃的，如今只剩我孤家寡人…”

    湯小池聞后已是神色傷感，輕聲言道：“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上蒼自會眷顧。”

    顧佑天仰首望著眼前女子眸中倒有幾分情真意切，恍然問道：“湯姑娘莫不是與犬子熟識？”

    “只，只是見過幾次罷了?！睖〕貫轭櫽犹鞀A菜，掩飾慌亂。

    可顧佑天雖是粗枝大葉，昔日與早逝亡妻亦是恩愛有加化為繞指柔。自亡妻去后，他守身如玉未在續(xù)弦。眼前少女躲閃的眸光，自然難逃他之眼。

    湯小池將燙好的溫酒，為顧佑天斟上一杯說道：“顧師傅，喝杯溫酒暖暖身吧?！?/br>
    “好?！鳖櫽犹旖舆^酒樽豪爽一飲而盡，贊道：“好酒?！?/br>
    “好酒獨(dú)飲未免無趣?！敝灰娗f叔從偏堂而入，徑直到桌前自行斟酒。

    “湯姑娘你且先退下吧?！鼻f叔側(cè)目言道，湯小池欠身退下。

    待湯小池離去，顧佑天問道：“老莊，這位湯姑娘與默彥有何淵源？”

    “只是聽聞這位姑娘思慕于默彥，可憐這孩子一片癡心…”

    “原來如此，倒是位好姑娘。只是可惜默彥他如今生死不明…”顧佑天如鯁在喉，搶過莊叔手中酒樽一飲而盡。待放下酒樽，雙目竟已通紅。

    一旁莊叔唉聲嘆氣道：“若不是默彥為了救我這老骨頭，亦不會孤身將流寇引開。到最后落得生死不明，蹤影全無…”莊叔憶起那日之事，不免愧疚自責(zé)。

    “老莊，莫要自責(zé)，默彥如此之舉我心甚慰?！鳖櫽犹鞂⒕崎渍鍧M遞與莊叔，言道：“來來，喝酒，正值春節(jié)莫提那些傷心之事，喝酒?！鼻f叔倉皇抹掉眼角淚痕，強(qiáng)顏接過酒樽與顧佑天碰杯飲酒。

    城北易宅，易氏宗親聞訊皆來奔喪。宅中，哀鳴一片。易凌騫隨高管事在院中，招呼宗親。

    正堂之中，易夫人見靈前披麻戴孝女子仍舊垂首哀涕。只道是易凌騫未過門的妻子，上前扶起寬慰道：“節(jié)哀順變，暫且歇歇?！?/br>
    “多謝……”女子仰面露出柔媚容顏，那雙滿是淚水的桃花眼更是我見猶憐。

    易夫人心道：這易凌騫倒是艷福不淺，這女子好生美貌。

    春若水方才只顧垂首焚燒紙錢，并不知易老爺已然來此更不識得眼前的易夫人。易夫人攙扶著春若水行至堂外，高管事正好迎過來說道：“春姑娘且先回房歇著吧?！?/br>
    “嗯！”一早便跪在堂內(nèi)，此刻春若水有著身孕當(dāng)真覺著身子疲乏。本想獨(dú)自回房，奈何易夫人執(zhí)意要扶她送她回房。

    “吱呀”一聲，舒姌姌從房內(nèi)走出。仰首已是暮色蒼茫，思及白日之事憂心忡忡。她深知趙夫人亦是個可憐女人，終究是癡心錯付于人。不知趙夫人身子如何，可有大礙。

    舒姌姌恍然回神見院口一男一女進(jìn)入，稍近些卻是易嵐楓與湯小池。原來傍晚時分，易嵐楓思及今日是顧默彥生辰，特意到顧氏武館探望師傅顧佑天。哪知午時顧佑天與莊叔飲酒爛醉不醒，便與湯小池結(jié)伴回府。

    舒姌姌迎上前去輕聲喚道：“易郎，事情如何？”湯小池向舒姌姌頷首示意，便返回南廂房中。易嵐楓伸臂將舒姌姌攬進(jìn)懷中，并行回房。

    “曾叔公去得突然，不過已是古稀之年倒也平常?！币讔箺髀勔娚砩险慈痉傧阒?，劍眉微蹙脫下衣衫淡然言道。

    舒姌姌見易嵐楓眉宇略有疲憊之色，行至身畔將易嵐楓拉至桌前坐下。白皙柔荑輕柔為易嵐楓松肩解乏，易嵐楓瞇眼享受美人恩澤。

    “姌姌，今日可有人來此？”肩膀之上輕捏柔荑驟然停滯，舒姌姌垂目言道：“易郎何以知曉？”

    “適才回府，聽府上下人嘀咕趙夫人不知何故口吐鮮血，被人抬回趙府?！币讔箺魃焓治兆∧刍彳瑁瑢⑹鎶槉樌辽砼献了ド?。

    舒姌姌眸中浮現(xiàn)殷紅鮮血，緊緊抱住溫厚胸膛悶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