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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下人來攙我,我便蹣跚而入。 見趙嫚頭頂鳳冠、祥云華服,端坐于鳳鸞金塌之上。我便曉得,這般威儀定是做給我看,好讓我懂得尊卑。 我跪地俯首向她深深一拜:“妾身雪妍給王妃請安?!?/br> 玉階冰寒,我前額觸地,頓覺陣陣?yán)湟狻?/br> 趙嫚遲遲不開口,我自不好起身。 過了許久,才聽得趙嫚話音:“meimei平身,賜座?!?/br> 這一聲meimei直喊得我苦笑不得。 當(dāng)日在逍遙園中,我為了激怒趙嫚,假意以“姐妹”相稱。 不想今日果成了事實,她還真成了我的jiejie。 世人皆言世事難料,這回我還不得不信了。 許是適才在宮門口跪得太久,又興是此刻的長跪,我欲起身,腳下卻是不聽使喚,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喲,meimei怎這么不小心呀?”趙嫚挑眉,顯是故作驚訝,道,“來人,還不將meimei快快攙起?!?/br> 我在兩名下人的攙扶之下,勉強坐上木塌,雙腿依舊有些麻木。 尚未坐定,一名婢女端來一盞茶,擱于我面前。 我端起茶盞,一顛一簸地走到趙嫚身前,再次下跪,垂目斂眉,雙手過頂,將茶盞奉上。 舉了半響,趙嫚也未接過我手中的茶盞,只聽盞鳴碟響,我雙手抖得厲害,終是力竭,茶水潑了一地,我袖子也濕了大片,好在未撒到趙嫚那身華服上。 我忙低頭認(rèn)錯:“王妃息怒?!?/br> “不就一盞茶水嗎,你我姐妹情深,還計較這么多作甚,我看這禮就免了罷,權(quán)當(dāng)你已行過。” “多謝王妃。”我叩頭謝賞,緩緩起身。 且見趙嫚正低頭慢條斯理地剝著桃子,顯是故意叫我出丑。 然,姬妾向王妃請安是古之慣例。我若有半點差池,那理虧的便是我。 這份怠慢暫且記下,將來定是要錙銖必較的。 之后,趙嫚便與我閑話家常。 問我昨日筵后高翔可有酒醉,我答尚能自行。 復(fù)問我高翔近來身體可好,我點頭稱無恙。 再問我紫姹、紅嫣二人近日可有去臨春坊,我道二人已數(shù)日未得召喚。 之后,還叫我看緊著點兒,莫要叫紫姹、紅嫣勾了他的魂兒。 在我聽來,分明是在暗中揣測高翔對我及紫姹、紅嫣的態(tài)度。 估摸閑聊了一個時辰,趙嫚便說身子乏了,打發(fā)我下去。 高翔納我,竟以婚制。今日請安也不過是要我難堪,想是她也不敢在今日對我做出什么出格之舉。 不過,瞧她這般醋意,想來也是快了。 之后半載,趙嫚果是動作頻頻,且愈來愈盛。 起先,以過生辰為由,故意抽調(diào)了謹(jǐn)佩過去幫忙。也不知謹(jǐn)佩做錯了什么,竟怒意大發(fā),狠狠打了她二十個板子。 那皮開rou綻的,看得我泫然落淚,不忍再多一眼,只命玉鶯好生照顧她。 謹(jǐn)佩在榻上趴了整整兩月,方能下榻走動。 后來我才知道,當(dāng)日趙嫚因勞心自己生辰,連日來睡得不安穩(wěn),便命謹(jǐn)佩去采買香珠。 香珠戴在腕上有安神之效,可謹(jǐn)佩以為是庫房的香燭不夠用,才叫她去買的,買回來的結(jié)果是香燭。 趙嫚見了香燭,當(dāng)即便賜了她一頓板子,說好端端的生辰,這明擺著是在咒她死。 “香珠”與“香燭”音近,事情又繁多,一個說沒聽錯,一個道沒說錯。 事情又都過去了,也無旁人作證,哪里還說得清誰對誰錯。 只叫謹(jǐn)佩被我連累,吃了個啞巴虧。 謹(jǐn)佩被打之事余波未了,趙嫚又再生事端,這次遭殃的是玉鶯。 我因夜夜住在臨春坊,只在白天偶爾去金桂宮,與玉鶯、謹(jǐn)佩家常幾句,宮中簾幔自是許久不用,積了灰。 玉鶯有心,怕我哪天偶回金桂宮小居,趁著日頭好,便卸下清洗。 金桂宮園子不大,金桂樹占了大半,怕水滴在土上將樹溺死,便挑了一根竹竿架在逍遙園的假山上晾。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誰知那日風(fēng)大,將那竹竿吹倒,簾幔落在了地上。 又好巧不巧的趙嫚路過逍遙園,見粉紅的簾幔上有幾個足印。 下人也不曉得這是誰宮里的簾幔,更不曉得是誰無意踩了。 此時玉鶯正好去收簾幔,被趙嫚逮個正著,硬說是玉鶯踩上去的。 “幔”與“嫚”同音,誣陷玉鶯在暗地里咒罵她,這簾幔就是鐵證。 玉鶯性烈,不似謹(jǐn)佩那般溫順,當(dāng)下頂了她幾句。 那日,我正在宏藏寺為jiejie和建彥祈福,不在府邸。 后來聽說趙嫚揪著玉鶯跑去了琨華堂,硬是讓高翔為她做主。 玉鶯又道不出這簾幔究竟是誰踩臟的,高翔想幫也幫不上。 起先,趙嫚要像當(dāng)日責(zé)罰謹(jǐn)佩一般,也賞她一頓板子伺候。 最后在高翔的周旋之下,趙嫚總算是讓了一步,叫玉鶯把侯府所有的簾幔通通給洗了。 侯府大大小小十?dāng)?shù)間宮殿,簾幔又是起居必備之物,哪個宮殿都能拿出一大筐子來。 玉鶯整整洗了五日,直洗得她十指紅腫,雙手麻木,連臂膀都抬不起來。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玉鶯自幼跟著我也沒吃過什么苦,來了這侯府卻是受氣連連。 那時,謹(jǐn)佩還趴在榻上起不來。我欲要幫她一起洗,高翔只對我使了眼色,拉我離開。 我曉得高翔在想什么,我若是幫了玉鶯,下一次玉鶯怕是還要吃她苦頭。 只可惜這些事情都未有旁人佐證,分毫奈何不得趙嫚。 即便真有了人證,也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頂多也就是被高翔訓(xùn)斥一番。 謹(jǐn)佩與玉鶯都被我連累,可趙嫚唯獨從不給我難看,每日請安也是客客氣氣。 我當(dāng)然知道,在這副慈目祥眉之下,她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是日,高翔有事外出,我正猶自在臨春坊繡著針線活兒消磨光景。 突有婢女來傳,說王妃讓我移步永壽宮。 這段時日,這樣的通傳也不是第一次了。趙嫚時常無端遣我過去,結(jié)果只是一頓閑話家常,成心愚弄我。 我便隨婢女一道過去,刺繡刺得也有些無聊,去與她暗諷幾句權(quán)當(dāng)消遣。 途徑逍遙園,昨日剛下了一場大雨,白石路階濕滑難行。 在侯府住了一歲,也熟悉了這里的氣候。西北風(fēng)干少雨,可一下就是瀟瀟急雨。 那婢女說路滑,讓我與他一道從假山幽徑穿過,我便跟在她身后提裙緩行。 哪知,剛在幽徑上走了沒幾步,頓見那婢女轉(zhuǎn)身拿什么東西向我砸來。 尚未看清,也未及反應(yīng),只覺前額一陣劇疼,便再也不曉得了。 ☆、第十六章 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