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身，忽然變得沉默起來，他拉住孟懷玉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后止步在一家灰色小樓前，指了指這棟樓：“小魚的氣息在這兒斷了。”

    “你是說……”孟懷玉猛地止聲，抬頭看著這棟樓，上面破舊的招牌斜斜地懸掛著，布滿灰塵的“足浴中心”四字也顯得灰敗慘淡。

    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三樓有人拉開窗往下看，隔著密集的金屬窗戶圍欄，那個瘦弱的女孩原本灰暗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扒著鐵欄揮著手似乎想說什么，卻很快被后面伸出的一只手拽了回去，那扇窗也很快被關(guān)閉，等了許久也再沒人將它打開。

    “是的，這兒應(yīng)該就是兇手的老窩，小魚的氣息非常強烈，她的尸體應(yīng)該就在不遠處?！?/br>
    風(fēng)煦呼出一口氣，雙手環(huán)抱在胸口：“行了，接下來就交給警察了?！?/br>
    “你是傻嗎？”

    孟懷玉抬眼看風(fēng)煦:“沒有證據(jù)，你以為警察會管十年前的案子？老實地呆這兒找點東西再找上次認(rèn)識的電視臺記者幫忙吧，你不是和濱海市電視臺那些人搞熟了嗎？”

    很明顯風(fēng)煦還是不太明白地球上的規(guī)則，不過他有個優(yōu)點，懂得聽話。

    老實地跟在孟懷玉身后，兩人尋了個早餐攤吃早點，一直磨嘰到天色大亮，那家足浴中心也拉開門露出粉色門簾后兩人才起身。在孟懷玉耳語一陣后，風(fēng)煦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咬咬牙還是從了。

    孟懷玉握著那只小小的紅色皮鞋，摸了摸不沾半點灰塵的鞋面，遠遠地看著風(fēng)煦前行的背影，喃喃自語：“一定要拍到點東西啊……”

    *

    風(fēng)煦是被打出來的，兩三個體型比他還健碩的中年女人拿著掃把雞毛撣子把他轟出來，嘴里還罵罵咧咧地說著孟懷玉聽不懂的方言。

    好在她們沒追太遠，把他攆出這條街以后就沒再追了。

    “我拍照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看我面生，警惕得很。”

    風(fēng)煦簡短地解釋了一下，然后苦笑著揉揉自己的額頭，上面被雞毛撣子打紅了一片：“而且沒拍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恐怕不行。”

    躲在小小的街角，孟懷玉和風(fēng)煦面面相覷后只能嘆口氣。

    孟懷玉抱著自己的膝蓋發(fā)呆：“要是能找到小魚的尸體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聲音從風(fēng)煦的身后響起，像是蚊子叫似的嚶嚀：“我?guī)銈內(nèi)フ野?。?/br>
    風(fēng)煦猛地轉(zhuǎn)身，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身后那個小小的身影。

    小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她站在陰影中扯著自己的裙角，垂著眼看地上：“吃了懷玉給的蛋糕以后，我想起很多事，就跟過來了……原來，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啊?！?/br>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付小魚終于回想起許多事，或許是懷玉蛋糕中的靈氣讓她丟失的記憶慢慢找回了，她也明白自己一直不解的那些問題的答案是什么。

    為什么沒人看見她，也很少有人回應(yīng)她的呼喚。為什么找不到回家的路，為什么想不起自己為何在到處流浪，為什么被陽光照射會這樣疼痛，為什么自己不能再摸街邊的小貓。

    原來是因為……她死了啊。

    *

    風(fēng)煦聯(lián)系的記者差不多和警察一起到，那座小山被圍著，鏡頭前的記者飛快地播報著這條消息——

    “在秋明縣某處發(fā)現(xiàn)了一名女童骸骨，據(jù)知情人爆料這很可能與某大型拐賣團伙有關(guān)，現(xiàn)警方已控制相關(guān)人員……”

    孟懷玉與風(fēng)煦站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你確定發(fā)消息的時候沒被發(fā)現(xiàn)？”

    “嗯，我用的公用電話聯(lián)系記者的，而且第一時間買了熱搜，還在網(wǎng)上找了槍手寫了篇文。記者嘛，都是有勁爆消息馬上會來，警察也差不多，記者到了他們就坐不住了?！?/br>
    孟懷玉哭笑不得：“槍手和熱搜都知道了，你在地球待得很習(xí)慣嘛。對了，你居然連小魚的尸體都找到了，有點厲害啊。還有，等會兒咱們回濱海市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小魚他們一家呢……”

    風(fēng)煦直直站在原地，沒有再說話，耳邊都是小魚之前幼稚聲音說著的殘酷事實。

    “爸爸mama要上班，想自己去拿蛋糕回來和他們一起吃。但是去懷玉家的路上，被幾個奇怪的阿姨拉住了，我哭著求路過的叔叔阿姨幫忙也沒人理我，大家都遠遠地避開了?！?/br>
    “她們把我關(guān)在車?yán)?，拉著我到了這里，說什么太大了不好賣，留在這里等再大些接客的話。我聽不太懂，可是我覺得她們是壞人?！?/br>
    “被打得很疼，很疼。被關(guān)在廁所用水槍沖，不給飯吃，用搟面杖打我頭?！?/br>
    “最后，除了疼什么也記不清了?！?/br>
    他手掌微屈，似乎在握著什么，過了很久，才劇烈地抖了抖。

    陽光下，小魚的身體變得透明，她抬頭看看恍然不知的懷玉，忽然露出笑臉。

    “哥哥，一定要替我告訴懷玉，她做的蛋糕真的非常好吃?！?/br>
    “今天，我十二歲啦?！?/br>
    第44章 寶貝懷玉

    風(fēng)煦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著, 腳下那顆小小石子被踢得遠遠的, 這幅模樣便是孟懷玉也察覺到不對，把摩托車頭盔往胳膊下一夾，問道：“你瞧著很不高興，怎么了？這不是剛把壞人給曝光嗎？”

    “我哪有什么不高興的，那是人類才有的情緒?！?/br>
    風(fēng)煦有些煩躁地撩了撩自己的發(fā)頂, 自嘲道：“我只是一把菜刀而已?！?/br>
    “……”

    這話說得讓孟懷玉沒法接，她只能扯開話題：“警察那邊應(yīng)該會通知小魚的家人，我們可以先回去歇會兒, 你早上沒吃多少東西，要不要我給你做個煎餅果子什么的？”

    風(fēng)煦垂著頭, 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孟懷玉的話輕飄飄地傳來又輕飄飄地傳走, 最后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了。

    似乎覺得這樣有點忽視孟懷玉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風(fēng)煦總算是回頭，喏聲道：“那就加蛋的煎餅果子吧, 你記得多刷點辣椒醬和……懷玉？懷玉？！”

    大白天的, 孟懷玉就這樣突然消失了。

    風(fēng)煦急急地往周圍掃視了一大圈，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整條街道空空如也。

    孟懷玉果真不見了！

    *

    “你說什么？懷玉不見了？”

    美食獵人公會基地最頂層的辦公室里，風(fēng)煦縮在墻角緊張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小聲嘀咕:“就一轉(zhuǎn)眼……懷玉就不見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br>
    零一險些將手里的杯子捏碎, 斜斜一瞥心虛極了的風(fēng)煦：“我不是讓你護著她？就這么兩天, 你就能把人弄丟？”

    “我……”

    風(fēng)煦內(nèi)心不太服氣，可是找不出什么語句來反駁，想了想還是繼續(xù)縮著頭當(dāng)烏龜逃避現(xiàn)實。

    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