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過來。

    江苒依舊叫四個宮娥守在外面, 不許放人進(jìn)來，又囑咐鳴葉去一個個敲打幾人不得泄露今日之事。自己親自絞了毛巾幫江蓉擦洗。

    剛湊近江蓉，就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幽香，似乎和她平時慣用的香味不一樣。江苒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并沒有太在意。

    “蓉蓉，”她仔細(xì)地擦去江蓉的淚痕，勸她道，“發(fā)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愿意，可你光哭又有什么用？該怎么辦，你想好了，拿個章程出來，我們也好為你出面。”

    江蓉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事已至此，我除了嫁他又有別的什么法子？可jiejie，他心里并沒有我，我即使勉強(qiáng)嫁了他，今后的日子該怎么辦？”

    江苒心中嗟嘆：前世，江蓉嫁給了蒙沖，卻一直分居兩地。蒙沖在邊境征戰(zhàn)，江蓉在蒙家服侍婆母，兩人聚少離多，甚至連孩子都沒有。

    蓉蓉嫁給蒙沖，實在稱不上幸福。

    她幫江蓉拭去眼淚，柔聲而道：“你若不愿嫁他，我們也有法子把這事捂下去，保證外面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我們再重新給蓉蓉挑個體貼的好郎君?！?/br>
    “是嗎？”江蓉擠了擠眼，促狹地道，“像姐夫這樣的好郎君嗎？”

    江苒紅了臉，卻還是大大方方地笑道：“你姐夫確實是個好的?！?/br>
    江蓉目光閃了閃，佯作生氣道：“好了，知道姐夫好，jiejie就不用顯擺了?！眳s掌不住笑了起來。

    江苒也笑，一時氣氛輕松了不少。

    橘香幫江蓉重新梳了頭，卻沒有脂粉可以補(bǔ)妝。

    江苒見江蓉身邊只有橘香一個丫鬟服侍，不好遣走，吩咐杏娘去走一趟。

    江蓉的情緒總算稍稍穩(wěn)定下來，赧然對江苒笑了笑：“jiejie，對不起，我剛剛實在太害怕了。我不該對你亂發(fā)脾氣的?！?/br>
    江苒笑了笑：“無妨?！?/br>
    江蓉道：“jiejie，我有話對你說?！?/br>
    江苒道：“你說，我聽著呢。”

    江蓉?fù)]手讓橘香下去，看向江苒。室中只剩姐妹兩人。

    江苒心中一動，問她：“二嬸說你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br>
    江蓉點點頭，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江苒變了色：“jiejie，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又有多恨你？”

    江苒心中一個咯噔：“蓉蓉……”

    江蓉抬頭，露出甜蜜的笑意：“明明我什么都不比你差，偏偏所有人都更喜歡你，不管是伯父還是夫子，蒙大哥是這樣，文旭哥也是這樣，還有姐夫。你明明做下了不可饒恕的錯事，我們卻還要費(fèi)盡心思為你遮掩，連老天都幫你，讓你能得到這么好的姻緣?！?/br>
    江蓉的聲音也依舊甜蜜而無邪，可說出的話再也讓人笑不出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苯勰柯稄?fù)雜地看著她。前世，她一直以為江蓉是介意蒙沖和她議過親，后來才會對她這么冷淡。沒想到，江蓉的心中竟對她藏著這么深的妒恨。

    江蓉笑得燦爛：“不過我現(xiàn)在不這樣想了?！?/br>
    “為什么？”江苒本能地覺得不對，心生警惕。

    江蓉笑得更燦爛了：“因為jiejie你的好運(yùn)就要結(jié)束了?！?/br>
    江苒心頭一突，就要叫人，卻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渾身無力，耳邊還聽到江蓉嬌笑道：“jiejie，你覺得我身上的香味好聞嗎？”

    這香……別人不也聞到了嗎？江苒模模糊糊地想著，眼前一黑，再也沒有知覺。

    *

    衛(wèi)襄得到江苒失蹤的消息時，正在聽取暗衛(wèi)匯報調(diào)查信件來源的結(jié)果，頓時臉色大變。

    他上當(dāng)了！這封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要脅江苒，而是為了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放松警惕，忽略對方真正的后招。

    他又痛又悔：自己怎么會這么大意，昔日陳文旭既然可以在江家神不知鬼不覺地拐走江苒，就說明江家并不安全。這些日子，成親、宮變、父皇重病這些事接二連三發(fā)生，牽扯了他太多精力，他竟然沒有想到對當(dāng)年那樁事多調(diào)查一番，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往事在眼皮子底下重演。

    他的苒苒，究竟被擄去了哪里？

    想到苒苒上一次被陳文旭從江家盜出的后果，他心如刀絞，怒意滔天：江家的內(nèi)帷再不修，若沒有內(nèi)鬼，根本不可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從內(nèi)院帶走。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冷冷喚道：“千戈?！?/br>
    面目平平的暗衛(wèi)幽靈般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

    “調(diào)影衛(wèi)，讓他們配合周耀的人封鎖江府，給我徹查！”衛(wèi)襄的聲音如浸了冰渣子一般，冰寒徹骨。

    千戈吃了一驚：影衛(wèi)本是衛(wèi)襄秘密訓(xùn)練的殺手锏，輕易不露于人前，怎么主子竟要將這一手底牌暴露出來？他不由偷眼向衛(wèi)襄，卻在看到衛(wèi)襄臉上的表情時心頭大震，不敢違逆，垂首應(yīng)下。

    衛(wèi)襄頓了頓，目光掃過跪在一邊瑟瑟發(fā)抖的鳴葉等人，淡淡吩咐：“請江家二姑娘過來說話?！笔虑榈那耙蚝蠊崖狓Q葉等人說過，這件事，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江蓉。

    江蓉很快被帶來，一見到衛(wèi)襄就滿臉驚惶，淚眼汪汪地道：“姐夫，jiejie究竟去了哪兒？”她本就生得嬌美，此時美目含淚，梨花帶雨，更添動人之姿。

    衛(wèi)襄凜冽如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時并沒有說話。

    “姐夫……”她心中打鼓，怯怯地叫了一聲。她幾次在江宅撞見衛(wèi)襄，衛(wèi)襄都是態(tài)度和善，彬彬有禮，一直覺得這個姐夫雖是個王爺，到底年幼，是個脾氣軟和的，沒想到今日江苒出事，他竟全然換了一副面孔。

    江蓉這才知道，再年幼，他也是天家之子，威儀與手段自有。

    衛(wèi)襄淡淡道：“把當(dāng)時的情景和我說一說?！?/br>
    江蓉弱弱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和jiejie本來在好好地說話，我忽然暈了過去，醒過來時jiejie就不見了?！?/br>
    衛(wèi)襄問：“服侍的人為什么沒跟在你們身邊？”

    江蓉道：“是我有些私房話和jiejie說?！?/br>
    “哦？”衛(wèi)襄面寒如霜，淡淡問道，“什么私房話？”

    江蓉的臉漲得通紅，垂下頭去，嚅嚅道：“是女兒家，女兒家的……”衛(wèi)襄若是個君子，問到這里就不該再問下去了。

    哪知衛(wèi)襄連神情都沒有變動一下，依然冷冷追問道：“是什么話？”

    江蓉心中咬了咬牙，雙目又涌現(xiàn)出淚花，豁出去地道：“是關(guān)于先前蒙大哥和我的事……”情態(tài)萬分委屈可憐。

    衛(wèi)襄根本不為所動，繼續(xù)逼問：“你怎么會去雪濤齋？”

    江蓉楚楚可憐地道：“我是去找jiejie的。jiejie酒多了些，逃席一直未回，我心中擔(dān)心，這才……”

    “既然你是去找苒苒的，為什么苒苒會在你之后到雪濤齋？”衛(wèi)襄的逼問一句緊似一句，完全不容江蓉有喘息之機(jī)。

    “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