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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景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哦,是在研究所旁邊的咖啡館,她等著他來商量婚禮的細節(jié),他卻說他上周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一見鐘情,要跟她分手退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拍案而起,雙手抓住身前的桌面,晚上回去才發(fā)現(xiàn)指甲里嵌進了木刺,全是血。 但這回是汽車前蓋,堅硬的鋼鐵。她聽到自己的指甲在金屬上刮擦的聲音,尖利刺耳。 她轉過臉去看綠夭,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對了,你有沒有告訴她你跟我已經訂婚,婚約還沒解除?有沒有告訴她我們的‘即將結婚’和古人不一樣,要先談戀愛的?有沒有告訴她,十六歲的時候你就已經睡過我了?!” 綠夭并不能完全聽懂她的話,但是最后那句目眥欲裂的控訴她聽明白了,面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慘淡。 聽到那話臉色不佳的人不止她一個。岳凌霆把手環(huán)到胸前,換了個站姿靠在圍墻上。 東方微曚的天光每一分鐘都在擴大,遠處傳來兩聲狼犬吠叫。這聲音讓穆遼遠緊張起來,沉聲說:“我們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警察隨時都會來,我真的必須走了。” “你要給我什么交代?分手,退婚,說對不起?再說一遍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就是個錯誤?” 不光這么多年是錯誤,這么多世,全都是錯誤。 何嵐氳臉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時而哀戚,時而又冷冽:“你可以走,但是得把她留下?!?/br> 穆遼遠正色道:“嵐氳,如果你真的記得前世,應該知道,我就算自己死,也不會再丟下她?!彼辉倮頃D身上車發(fā)動引擎。 前蓋的震動讓何嵐氳縮回手,碰到外套兜里一個yingying的東西,她猛地掏出來指向擋風玻璃:“那你就去死好了!想做同命鴛鴦,我成全你們!” 穆遼遠大吃一驚,飛身撲過去擋在綠夭面前;綠夭雖然不認得手|槍,但也能覺出是個危險的東西,她被安全帶束在座椅上,只能抱住穆遼遠,一雙瞳色異常的眼睛驚恐但又無畏地瞪著她。 腦海里那些女人的聲音又來了,一人疊著一人,一聲高過一聲,悲憤變成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又是這樣,每一次都是這樣,他們情比金堅生死不離,而她好像只是一個臉譜化的惡毒反派,一個存在意義只為凸顯他們真愛彌堅的丑惡怪物。 她想像那些女人一樣放聲嘶喊,把所有的憤懣不甘全都喊出來,但是喉嚨好像被扼住了,發(fā)不出那么高亢的聲音。失敗過太多次,積累疊加的激烈情緒掩蓋了微弱的情感,她幾乎要忘記自己的初衷,忘記她原本其實只是因為愛他才做這些事的。 怪物的心堅硬、冷酷、扭曲、黑暗,但若把它撕開,讓黑血流盡,它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柔軟角落,那里藏著一團細小微光,光芒中間……有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一串淚珠不聽她控制地從眼眶里滾了下來。她居然在這種時候失了氣勢,兩只手都在發(fā)抖,甚至無法扣下扳機。 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流過眼淚,她寧可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迫他屈服,也不愿意靠眼淚博取他的憐憫。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竟也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被軟弱情緒打敗、控制不住會流淚的人。 她盯著擋風玻璃那邊的人,他的懷里護著另外一個被他視若生命的女人,她連開口的聲音都是嘶啞無力的。 “穆遼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br> 這也許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當她終于說出口,仿佛挽弓到極限的手突然松開弓弦,過往一切都如離弦之箭倏然遠去,面前只余一陣空蕩蕩的清風,再回不到從前。 站在一旁背倚墻壁、置身事外默不作聲的岳凌霆忽然直起身。 他對穆遼遠說:“船票、車、物資、人手,都是我提供的,我不會收回,你走吧?!?/br> 何嵐氳終于轉過臉,把視線投到岳凌霆身上。 “把槍給我,”他伸出手向她走來,面無表情,“槍也是我的。” 何嵐氳往后退了一步:“你別過來!” 這句話絲毫不能阻止他的腳步。他抿緊了雙唇,眸色暗沉,渾身散發(fā)出一股陌生而壓迫的氣勢,那是失去耐性的狩獵者準備撲殺獵物的架勢。 她見過他的身手,如果讓他近身,她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她突然調轉了方向,槍口指向他:“站住!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岳凌霆腳步一頓,隨即更快更穩(wěn)地跨出,離得更近。 何嵐氳只好繼續(xù)往后退:“我叫你站?。 ?/br> 他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離槍口不過數(shù)十公分。他低頭看了一眼指著自己胸口的烏黑槍管:“如果我就是要管,你會對我開槍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手一抖,走火了。 Bad ending. 全文完。 修羅場寫得好卡,好想就這么結尾_(:з」∠)_ —— 修改了一下,為了情緒更加連貫。 第47章 差點忘了,事情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 岳凌霆功不可沒。 腦中那團亂麻終于找到了理順的線頭, 何嵐氳冷笑道:“兩張船票, 原來不是給我的, 是給她的對嗎?你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一直在幫他們!” 一早就該發(fā)現(xiàn)的, 吳教授說穆遼遠上周二就失蹤了, 周四她接到爸爸求助的電話, 她向岳凌霆提了一嘴,第二天穆遼遠就打電話回家安撫家長。那時她以為是岳凌霆與博物館聯(lián)系,其實是他聯(lián)系到了已經在逃的穆遼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xiāng), 穆遼遠可以帶著一個身體虛弱樣貌奇特的女人在嚴密通緝下逃亡十天還不被抓,當然不是因為他聰明機敏神通廣大,而是有當?shù)厝嗣}靈通的人在暗中協(xié)助他。 甚至更早的時候, 追溯到事情發(fā)生的起源, 如果沒有岳凌霆資助牽線,穆遼遠根本不會來這里, 不會想起前世, 更不會重逢綠夭;調孫教授過來做所謂的技術支持, 其實是因為他在加入曙風嶼之前, 一度參與過人體冷凍的研究。 岳凌霆不但什么都知道, 甚至可以說,是他親手促成了這一切。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此愚蠢的問題不用問也知道答案。 “對,是我在幫他們?!彼滞白吡艘徊? 離槍口更近,“我和你做的事情其實一樣,你拆散他的姻緣,而我拆散你的。但是起碼,我沒有害過他。” 何嵐氳發(fā)狠道:“你再過來我就真的開槍了!” 他索性跨上來一大步,胸膛抵住槍口,語氣淡漠:“那你動手吧,反正我也活膩了?!?/br> 槍管正對他左側胸口,是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