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更襯得他面容皎皎,姿態(tài)矜貴。蘇卿言默默看著他,不知為何想起他在翟府后院里,瘦弱卻又隱忍堅毅的模樣。 于是她揮手讓他坐下,笑了笑道:“今日請謝大人來,是想問問陛下最近的課業(yè)如何?是否有長進?” 她隨意想了這個借口,若是深究,其實大可去問她的父親,謝云舟也不戳破,不急不緩地將小皇帝的近況說了遍,他嗓音清潤,話語間條理分明,聽得蘇卿言十分舒服。 直到漏壺走過一刻,蘇卿言才與他閑話完小皇帝的事,端起茶杯潤喉,又道:“陛下年紀太小,還得謝大人多費心。本宮聽說謝大人年幼時家境貧寒,可未及弱冠就考上舉人,若是在三年后便進京考會試,便能成為大越最年輕的狀元郎。將陛下托于你手,本宮也覺得放心了?!?/br> 謝云舟淡淡笑道:“臣天資不夠陛下聰穎,不過靠得苦學而已。太后放心,臣定會好好教導陛下?!?/br> 蘇卿言抬眸朝他贊許地笑笑,似是隨口問了句:“不知謝大人為何耽擱了三年才進京考試,實在是太過可惜?!?/br> 謝云舟的笑容漸漸斂下,望向她的目光添了些復雜之意,過了許久,才垂眸輕聲道:“是因為……一位故人?!?/br> 蘇卿言瞪大了眼,脫口問道:“是那位告訴你方子的故人嗎?” 謝云舟低著頭,似乎是在隱忍些什么,然后將手邊的茶杯端起飲下,“都是些過去許久的往事了,也無謂再提了。也許那三年便是臣的磨礪,若非如此,臣也不可能金榜題名,到今日能站在太后面前?!?/br> 蘇卿言聽得不明所以,可他擺明是不想再提這些事,也不好再追問,只得再扯些閑話掩過這個話題,再聊了一會兒,她覺得也不好讓謝云舟一直呆她這里,便讓他無事便可退下。 謝云舟站起身,恭敬地行禮告退,蘇卿言盯著他的發(fā)頂,突然想起他在翟府對他行禮道謝的時候,沒忍住問道:“謝大人在京中多年,家中可還有親人?!?/br> 謝云舟抬起頭,嘴角漾起笑紋道:“家鄉(xiāng)還有一位大哥,如今已經(jīng)娶妻生子,臣有三位侄子,最大的已經(jīng)八歲了?!?/br> 蘇卿言從未在他臉上見到如此溫暖滿足的笑容,突然間,竟有些想哭,無論如何,她和魏鈞做的那些事,總算沒有白費。 至少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不會再看著親人含冤而死,從此孤苦無依,惶惶踏上前路。 有關(guān)翟府的所有事,就在那次對談后了結(jié)。有關(guān)太上皇的消息,卻還是半點都沒著落。仿佛他們?nèi)腌R一趟,全是為了幫謝云舟擺脫困局。 魏鈞為此也懷疑過,太上皇的失蹤和謝云舟有關(guān),可他派人多方查證,那日太上皇帶兵出城門御敵時,謝云舟確實帶著許多文臣在奉文殿死守,所有人都能作證,太上皇失蹤那時,謝云舟根本沒有出過奉文殿一步。 可蘇卿言和魏鈞約定好,試圖再對著那面鏡子入夢時,竟是幾次都失敗了。也許是那鏡子自有安排,只有在某個合適的時機,才能帶他們?nèi)ピ撊サ牡胤健?/br> 于是,兩人除了等待也再無他法,又過了幾日,就到了祁陽王考核小皇帝騎射的那天。 那天照樣是烈日高照,蘇卿言從窗格里,望著樹梢上的綠葉被灼烤得添了圈黃邊,畏懼地扁了扁嘴,心里是百般不樂意在這種時候出去堆了冰塊的宮殿外。 可想想可憐的小胖子皇帝,人家還得在烈日下騎射,萬一沒讓魏將軍滿意,還得指望自己這個母后出面搭救,于是只得嘆口氣,挑了件最輕薄的紗衣,讓人在圍獵場外支好黃羅傘,擺好舒服的鳳椅,再由秋嬋扶著上了軟轎。 走到圍獵場外時,小皇帝正對著不遠處的木靶哀聲嘆氣,大約是他試了一次,覺得那靶心太遠,實在很難射中。 魏鈞以黑帶束發(fā),正負手站在他身旁,一臉的冷峻威嚴,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突然瞥見小太后被婢女牽著走上旁邊的廡廊,嫵媚的鳳眼向下垂著,像被太陽曬蔫的花束,無精打采地朝這邊邁著步子。 他突然笑了起來,然后按了下小皇帝的肩道:“陛下可知真正的神射手是什么樣的?” 小皇帝正等著被他教訓,沒想祁陽王突然和顏悅色地對他說了這句話,抓了抓腦袋,輕輕搖頭。 然后他看見魏將軍笑容里添了絲傲氣,彎腰一把抄起弓箭,身姿矯健地躍起,足尖點著身旁樹干,然后在空中轉(zhuǎn)身連射三箭,蓄滿氣力的羽箭劃破長空,竟各個擊中被震落的樹葉,再以雷霆之勢直沒入靶心。 四周先是安靜了一瞬,隨后便發(fā)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小皇帝激動的小臉都紅了,一臉崇敬地對魏鈞道:“魏將軍這是什么箭法,能不能教給朕?!?/br> 魏鈞胸口微微起伏,將手中彎弓往旁邊一拋,道:“陛下若想達到如此成就,除了苦練,別無他法?!?/br> 蘇卿言在廡廊上自然也看見了這幕,黯淡的雙眸立即亮了起來,雙手激動地攥起,用驕傲地語氣對秋嬋道:“你看,魏將軍果真神勇無雙?!?/br> 秋嬋覺得奇怪,故意小聲揶揄道:“以往太后不是最不愿意我說魏將軍的事,說武將只懂得用蠻力耍狠,想起來都覺得可怖。怎么娘娘親眼見了,不但不怕,反而夸贊起來了?!?/br> 蘇卿言怔了怔,隨后瞪了她一眼,道:“你這話若是讓魏將軍聽了,小心你的脖子搬家?!?/br> 秋嬋嚇得摸了摸自己的小細脖,識趣地決定噤聲,陪著太后坐在了羅傘之下。 可圍獵場旁,并無太多樹蔭遮擋,雖然頭頂支了傘,蘇卿言還是被面前的日頭晃得有些暈眩,擦了擦額上的汗,十分后悔沒有帶掌扇的宮女過來。 但圍獵場里的人全站在太陽下?lián)]汗,自己雖然貴為太后,可大剌剌又是掌扇又是打傘,實在是不太像話。 于是她嘆了口氣,囑咐秋嬋給她拿碗冰鎮(zhèn)酸梅湯過來,這時魏鈞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行禮道:“參加太后。” 在外人面前,這人一向裝得十分正經(jīng),于是蘇卿言也笑了笑示意他免禮,魏鈞抬頭問道:“太后覺得很熱嗎?” 蘇卿言臉上仍掛著得體的微笑,心說:我這汗直往下冒的,還需多此一問嗎? 這時魏鈞走到她身旁站定,大聲對小皇帝說著些什么,可高大的身形正好為她擋住照過來的日頭。蘇卿言剛剛松口氣,又見那人狀似隨意地將袍裾撩起,手臂用了力,似乎是為自己驅(qū)散熱意,可只有蘇卿言知道,被他衣袍扇起的清涼微風,一陣陣全往自己這里吹。 于是她低下頭,借著衣袖的掩飾,偷偷翹起了唇角。 第43章 那次騎射考試后, 小皇帝變得格外勤勉,每次騎射課都上的積極又認真, 絲毫不在乎會累得幾近虛脫, 皮都脫下一層。 蘇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