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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怎么就不能開口說話?王永常的解釋是,因為我前世話太多。 我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對我而言,“前世”是一段十分模糊而遙遠的記憶,不曾主動去想起,也沒有考慮過為什么會忘得如此干凈。 只是從王永??谥械弥吣昵暗囊患?,將我至今不過二十三年的人生硬生生變成了“前世”和“今生”,而本以為可以就此撇的干干凈凈的兩段人生,竟會在某一天有重新連上的可能。 就是那日,王永常在屋子里掐指一算,說什么今天有故人來訪,便整了整行裝,提著一只破燈籠出去了?;貋頃r,他帶了兩個人,安排下住宿。我躲在門后仔細觀察,忽然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眼熟,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陌生而真實的畫面,叫人一邊頭疼一邊忍不住回味。 深夜的時候,我起來方便,沒帶燈籠,就這么摸黑出去。回來時遠遠地看見菜地里有個人形,身為死人的我一向告誡自己不要害怕,所以睜著眼睛盯了盯,發(fā)現(xiàn)是留宿的客人,便報之以友好的一笑,誰知對方竟然當場暈了過去。 這件事情再次提醒了我自己的身份,于是我過去講那個人挪了挪位置,以免他把我辛辛苦苦種的野菜糟蹋得不像話。這樣,我便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間。 在打開房門之前,我感覺到客人所住的房間里投射出來的探究目光,鑒于我不能開口又不能像剛才那樣報之一笑,便當做什么也不知道。 畢竟作為安分守己的死人,我也不該跟活人有太多交流。 王永常還算懂事,知道要把客人早早攆走,但他未免太不厚道,竟將客人直接扔在半路上,偏偏那時又起了霧。 我提著一只白色的燈籠出了門,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使自己在霧中更顯眼一些,免得撞見了人還不知道。但是,我并沒有料到這樣會嚇到人。 他叫我李鹽,這讓我那“只有王永常知道我的前世”的信念遭到毀滅性打擊。并且,他懷疑我不是個死人,這顯然是個需要解釋的問題。 我沒辦法開口說話,又沒帶紙筆,只想靠近一點,以便跟他用眼神交流交流,誰知這樣反而令他更激動,竟然拿出兵刃來威脅我。 威脅一個已經(jīng)死了七年的人,這不是很好笑的事嗎? 我顯然不能笑。 在我避開他的襲擊那一剎那,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名字——李善澤,接著是與他相關的各種記憶,心臟猛然收縮,莫名的痛突如其來。 忽然想向他問個明白,但人受到驚嚇以后,很難做出理性的判斷。我只好跟著他跑,幸好他跑的不是很快,而我又不能跟的太緊,只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他累趴下。 他問我:“李鹽,你到底想怎么樣?” 是啊,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意識到這個問題后,我略感歉意的走上前,特意用燈籠照了照他的臉,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你……難道是怪我弄壞了你的燈籠?” 他驚恐不已,大叫起來。 我有些不耐煩,將燈籠收了回來,不悅地瞧著他。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 他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在我看來一點都不好笑,反而有一種遇到麻煩的感覺。 “殺你的人不是我!你要報仇,不要來找我?!?/br> 我挑眉。 他連忙補充道:“當年,當年下令要殺你的是老太太,給你灌藥的人是錢明,我只是個幫埋土的人。說到底,我還讓你入土為安了呢。” 我一臉困惑。 “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我搖頭,然后亮出了剛才撿到的匕首。 “別殺我!別殺我!” 他以頭觸底,不住求饒。 “我好歹是你的親哥哥,大哥死了以后,李家就我一個兒子,上有老下有小,都是要吃飯的,我可不能死??!” 眼淚鼻涕一齊涌出,倒也真實。 “如果你非要報仇的話,你找錢明去——” 他忽然抬高了音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他,是他親自給你灌的藥,多狠的心吶!現(xiàn)在他又撇下我一個人溜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br> 看他一副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模樣,我終于明白“錢明”指的就是那個與他同行的人,但我對于此人的印象竟還不如對李善澤的深刻,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按李善澤所說,他是我的親哥哥,錢明是殺我的主要兇手,沒有道理說我會記不得錢明這號人。也許,其中另有隱情。 我對著李善澤比劃了一下匕首,他嚇得倒退了幾步,喃喃道:“別殺我!別殺我!” 他的模樣有點兒不對勁。 這時,我注意到他衣領上殘留的紅色汁液,難不成他誤食了山谷兩側生長的紅色果實? 王永常老早就告誡過我,那些紅色果實有劇毒,決不可食用。誤食者起初會神志不清,然后進入瘋癲狀態(tài),七日之后在癲狂之中痛苦死去。李善澤如今的模樣,倒有些瘋了的感覺。 然而,我并未親眼見過此種情況,所以忍不住上前觀察,而李善澤本能般往后退,輕晃著腦袋,眼神呆滯,口中念念有詞,白沫沿著嘴角流下,滴到衣領上,慘不忍睹。 看到白沫后,我認為李善澤確實是瘋了。我沒有對付瘋子的經(jīng)驗,必須去找王永常想辦法,可氣的是他現(xiàn)在不知到哪兒去了,只好讓我自己動手。 我拖住李善澤的兩條腿,緩緩地向那個破敗小院前進。 ☆、第六章 救命 “我掐指一算,你果然拖了個臟鬼回來?!?/br> 王永常正用鋤頭給野菜松土,聽見我回來的聲音,竟如此大言不慚地說道。 我白了他一眼,除了書寫之外,這是我們之間交流的重要方式。 “這小子怕是餓瘋了吧,竟敢偷吃——” 他慢吞吞地過來查看了李善澤的情況,然后把李善澤拽回了那間客人專用的屋子里,丟在不知多久沒清理過的木板床上,蓋上油乎乎的被子,然后開始尋找解藥。 在那黑不溜秋的藥丸即將送入李善澤口中時,我抓住了王永常的胳膊。 王永常停下,很認真地看著我,然后問:“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知道我已經(jīng)把前世忘得差不多了,我也不必在他面前隱瞞什么,于是點頭。作為補充,我又搖搖頭。 “你想起了一些跟他有關的往事,但又不是很清楚到底發(fā)生過什么?!?/br> 王永常就是這么輕易深入我的內(nèi)心。 “這顆藥丸,只能救一時之急,若要救他性命,我需在三日之內(nèi)煉制出解藥。在這三天里,你仍有時間考慮?!?/br> 他把那顆藥丸舉到我面前,面色嚴肅。 我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李善澤,做了一個抹自己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