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么，至于被拉到公安所后面接受教育嘛！他們年輕，平時打個群架都不叫疼的，還會被老虎凳噴氣式飛機治倒？

    事實證明，革命先烈們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螞r這是敵人想出來為難先輩們的刑罰，自然非一般人受不起！于是，一個個小混混倒下了！執(zhí)法隊也在姜家鎮(zhèn)站起來了！

    自從姜家鎮(zhèn)有了執(zhí)法隊，鎮(zhèn)上再也看不到混混了，路上行走的人個個都端端正正，目不斜視。周邊來辦事的人也是急急忙忙，風風火火。好像后面有什么追著一樣，趕緊辦完自己的事情好回家！

    奶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關(guān)到了公安所后面的小黑屋里。她已經(jīng)近五十的年紀了，又是個女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爺爺聽說了公安所對付那些小年輕們的手段后，心里著實擔心。于是連夜去求執(zhí)法隊隊長，可惜的是，他和奶奶是夫妻，奶奶做過的事里面肯定也有他的一半。在十幾個在證據(jù)面前，爺爺也被留在了村公所。

    那時候，家里只剩下大姑和一個10歲的弟弟。

    那一晚，大姑和弟弟在家里擔驚受怕，也不知是怎么熬過的那個晚上。天一亮，大姑就去了公安所。

    盡管知道公安所好進難出，可是大姑不得不去！

    沒有人敢來幫忙，也沒有人來管這件事。一夜之間，葉家臺的人躲都躲不贏！誰敢和執(zhí)法隊打交道？聽說有幾個小年輕進去，放出來都脫了一層皮。你從前再怎么厲害斗狠去里面轉(zhuǎn)了一圈后，哪個出來不是乖乖兒一樣？

    公安所后面的小黑屋，就是姜家鎮(zhèn)的76號！比重慶的渣滓洞還要可怕！

    讓人意外的是，大姑這一去，奶奶和爺爺當天晚上就被放了出來！

    天黑了！沒有人看到他們是怎么相扶著走回去的，也沒有人看到大姑。只是，從那天開始，這一家人就很少在人前出現(xiàn)。

    可是再怎么深居簡出，你也是活在人世間。要想不被人注意，除非搬到深山老林里。

    爺爺奶奶從小黑屋出來后，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他們年紀大了，骨頭也沒有年青人硬朗，擦不得碰不得。奶奶的雙腿疼得走不了路，那是在公安所后面的小黑屋里坐老虎凳坐出來的。爺爺?shù)氖直垡餐耆珡U了，手指僵硬，哪怕拿雙筷子吃飯都成問題。

    家里的重活全都壓在了大姑身上。生活還得繼續(xù)，是人就得吃穿。10歲的小弟只能幫著做些簡單的家務(wù)，但是菜地里的菜必須澆水，家里的農(nóng)活還得人干。

    10月過后，地里的棉桃要收了，再不收放在地里之前的工夫就白費了！爺爺和奶奶雖然可以下地，那也只能在棉桃收回來的時候幫著剝開。要把棉桃從地里運回家里，路上將近有兩里地，無論如何，爺爺和奶奶都幫不了這個忙。

    大姑借了一輛平板車，帶著小弟到了棉花地里，將棉桃收了捆扎，再一車車地運回家。忙到了第三天，她和小弟一個在前面拉，一個在后面推，好不容易將板車拖到了村子口，她腿腳一軟，摔到了地上。

    一連幾天大負荷的體力活，她的臉色蒼白，難看極了。她捂著肚子，雖然沒有哼一聲，可是皺著的眉頭讓人一看就知道。小弟上前擔心地問jiejie，jiejie是肚子疼嗎？要不要回家喝點紅糖水？

    大姑摸了一下小弟的腦袋，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她站了起來，小弟立即指著大姑的褲子，驚恐地喊道，血，jiejie，血！

    別怕，別怕，那不是血！大姑飛快地看了一眼周圍，立即叮囑小弟，不要喊了，小點聲，被人看到會笑話的。小弟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怯怯地問大姑，不是血，那是什么？大姑說，那是剛才摔到地上蹭上的臟東西。小弟看了一眼剛才摔倒的地方，那里并沒有紅色的臟東西，可是他聰明地沒有多問。

    大姑硬是把最后一車棉桃拖回了家，到家后，她就累得躺在床上。她只是休息了一會兒就起來了，并不敢多休息。棉桃必須連夜剝開，好快點送到收購站，時間長了恐怕有變化。

    第二天，把棉桃送到收購站以后，她偷偷去了趟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就是自己懷孕了！

    有了孩子怎么辦？自然是不能要！可是大姑卻想留下來。她想找個人嫁了，一時之間，又上哪去找一個愿意娶她的人？

    大姑做出了決定，如今日子不比從前，葉家招婿的事情也不能再提，否則，萬一被有心人借著這件事又扣上帽子，這個家已經(jīng)遭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大姑想嫁，反對的人不是奶奶，反而是葉家臺的人！這么多年以來，葉家長房一向是招婿，憑什么大姑就要嫁人？就不招婿了？為了嫁和招，葉家臺的人又和奶奶杠上了。

    一個一個的家里來了人勸說，這多年的老規(guī)矩不能壞掉，否則祖宗怪罪怎么辦？奶奶冷笑，說道，好啊，你們要招人，可以啊，你們?nèi)フ?，去找一個愿意入贅我們家的，只要不是游手好閑好吃懶做，只要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我就答應(yīng)。

    奶奶發(fā)了話，自然有人去動員自己的親戚六眷去周圍打聽。從前葉家臺招婿，也很少在本地找，大多是離葉家臺遠一點的地方。如今事情倉促，葉家臺的親戚也大都是圍著這姜家鎮(zhèn)周圍居住的，都算是知根知底的。

    就在這個時候，大姑懷孕的消息不知道是誰傳出去了。也許是有人看到那天她摔倒在地上，也許是有人在醫(yī)院里見到她，更也許，是醫(yī)院的人有心傳出去的。這姜家鎮(zhèn)的人，沒事都要掀起三層浪，更何況是有事！

    于是，原本有心入贅的，喜歡大姑人品的，一打聽進過公安所的小黑屋，就沒人敢應(yīng)聲了！

    這個結(jié)果是奶奶早就料到了！執(zhí)法隊的名聲，那可是方圓百里都知道的！

    奶奶本來想悄悄地將大姑給嫁出去，可是這件事現(xiàn)在被捅穿了，不知怎地傳到了執(zhí)法隊的耳朵里。

    一天晚上，執(zhí)法隊來人將大姑叫走了！

    到了第二天，才有人將大姑給送了回來。她是躺在板車上被人送回來的。

    奶奶替她洗臉的時候，她嘴里喃喃說道，不是你們的，不是你們的，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奶奶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了出來！她嘴里咒罵道，老天啊，你怎么不打個雷劈死這些畜生了！

    葉家人只會過陰，只會通靈。所謂的通靈，是將死去的人未了的心事告訴陽世活著的人。通靈的葉家只是一個傳話的渠道而已。誰說她害過人？她何曾害過人？如果可以害人，她還真想去報復(fù)這些人！

    早晨醒來，奶奶看到床上空蕩蕩地，大姑不見了！

    接著，有人喊著嚷著，葉棠投河了！葉棠投河了！

    大姑是半夜投的河，早上被人發(fā)現(xiàn)時，早已經(jīng)隨著水流飄到了姜家鎮(zhèn)的河段。被人撈上來以后，立即就有人認出是葉棠。

    奶奶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姜家鎮(zhèn)的河邊，也許是有個好心人用板車還是自行車馱過去的吧，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她能記得的，就是自己女兒閉著眼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