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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滴答答的從傘尖流下,在她的腳邊匯聚成了一條小‘溪’。 “女施主的心亂了。” “那大師可有法子讓它靜下來?” “人若無力,便來求佛,非正道?!?/br> “人若有力,何必求佛?何為道?” ☆、第117章 講經(jīng) 茶水從壺嘴中流出,發(fā)出了細微的聲音。 花錦程將傘靠在了門口,解下斗篷,緩步走到了屋子里面。 “我早就說過,施主與佛無緣?!?/br> “我與大師有緣便好,佛太高尚,錦程自認配不上。”花錦程端起茶杯,有些燙的茶水入肚,她這才感覺體內的寒氣被祛除了一點。 “施主此來為何?”六慧有些郁悶,明明來佛寺的都會對佛抱著敬畏,怎么這人偏偏跟那個不務正業(yè)的小子一般,對佛不理不睬甚至都不將之放在眼中呢? “請大師講經(jīng)?!被ㄥ\程目光灼灼,態(tài)度誠懇。 六慧偏頭避開了她的目光,干咳了一聲,“不知你想聽什么?!?/br> “只要是佛經(jīng)便好,錦程不挑。”花錦程輕笑一聲,“叨擾大師了?!彼氖终曝Q在身前,微微頷首。 “那便給你講一篇道德經(jīng)吧。” 花錦程眨了眨眼睛,“那是佛經(jīng)?” 六慧沉默了幾秒鐘,“佛道不分家,貧僧其實更擅長的是道經(jīng)。” “那大師為何要做和尚?” “會什么便要做什么嗎,那貧僧還會打鐵,繡花,讀書,做筆墨紙硯,勘查地勢開采礦石,那依你之見,貧僧應該去做什么?” 花錦程垂眸若有所思。 “施主會權謀,也會織布繡花,那施主為何要待在花家?為何不自己出來開一家小店,或者去什么地方做一個繡娘?會什么,擁有什么都是不要緊的,要緊的是你想要做什么。”六慧大師繼續(xù)道。 花錦程張張嘴,最后還是沉默了下來。 “貧僧給施主講一講金剛金吧?!绷勰盍艘宦暦鹛枺缓缶徛曊b讀了起來。 花錦程聽不懂,六慧在講什么,可心中卻是一片祥和,檀香在鼻端繚繞,她卻覺得那香味太過濃烈,遠不如那抹冷香來的清新。 花錦程不知何時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房間里滿是燭火,她皺鼻輕嗅,猛然起身,一股眩暈襲來,她撐著桌子,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她這才緩緩起身。 桌上的茶已經(jīng)冷了,蠟油也堆在了蠟燭旁邊,她快步走到了內室,屏風后,濃郁的血腥味讓花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 “大師?”花錦程聲音有些罰金。 “阿彌個屁的陀佛,這就是一個惹禍精,也還好我和尚這里什么都有,不然他就等著去見閻王吧?!?/br> 六慧急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跟埋怨。 “他怎么樣了?” 花錦程吐出了一口氣,心臟快速的跳動著,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般。 “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而已,休息一下,沒有大礙,你別忘記,他本身可也是一名大夫,而且還是醫(yī)術很高的大夫?!?/br> 六慧起身,將染了血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你要守著?” “不了,我還是……” “我有事要走,你不留也得留了,他來的事情,不能告訴別人?!绷燮鹕恚皩τ谒纳矸?,我想你應該能猜出幾分吧?!?/br> “非富即貴,但卻不知具體。”花錦程直言不諱。 “他姓云?!绷鄣吐曊f道。 “云?皇家姓?” “是,不過他一直都喜歡說自己無姓。所以你便不要提了,他的身份跟名字從來都不是秘密,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大師何必跟我解釋呢?” “你的怨氣,是因我這小師弟吧。”六慧直接點破,“不然花大小姐貴人事忙,又怎會在這種時候來我這小小的佛寺避難?!?/br> “大師慧眼,不過避難是真的,事忙也是真的,但緣由卻不僅僅是因為大師,我只是想跟大師問修寒的行蹤,順便靜心,躲人?!?/br> “那位定安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他若是盯上你了,你便不要想著輕易能夠逃脫?!绷厶嵝蚜艘痪?。 “我比大師更加了解定安侯?!被ㄥ\程靠近了床邊,云修寒的皮膚略微有些黑,雖多了一層皮,但卻仍能看出他臉頰的蒼白,“易容了么?” “恩。”六慧起身,“一切就勞煩施主了,你放心,他受傷了會安靜的?!?/br> “好。”花錦程這次也沒有推辭,她坐在了床邊,垂眸不語。 “你想看他的臉,我想他是不會拒絕的。”六慧走之前說了一句。 看他的臉嗎? 花錦程實際上是有些心動的,這次跟在馬車里不一樣,上次是他可能是裝睡,但這次卻的的確確睡著了,只要自己下定了決心,手稍微的動一下,就能解開他身上的最后一個謎團了。 花錦程的手臂微微抬起,那雙眸子里也不復了平靜。 “算了,你又欠我一次?!?/br> 花錦程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起身將屋內的蠟燭吹熄了幾盞,然后便獨自去了外間。 “心軟了?” 喑啞的聲音響起。 花錦程眼眸低垂,在眼瞼上留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我這樣做,對你而言不也是最好的選擇嗎?”花錦程輕聲低語,像是再跟那個東西說話,也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你的心,已經(jīng)不動了,花錦程,想不到你也如此虛偽?!?/br> “人活在世,有幾個真誠?為何大家都可以虛偽,唯獨我不可以?我有什么特殊的嗎?即便重生,我也不是第一個重生的人吧。” 花錦程趴在了桌子上,“我想靜靜,你別說話,我現(xiàn)在很討厭你。” 不是說沒有心動,而是在她剛剛意識到自己心動的時候,就被人將那個萌芽給掐斷了,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本就應該斷情絕愛,她下定決心要去摒棄的東西,現(xiàn)在卻在奢望著,想著就覺得十分可笑。 “你叫什么名字?” 花錦程默默的問了一句,然而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了。 一夜無夢,花錦程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觸電似得后退了一些,“云公子?!?/br> “老禿驢告訴你的?”云修寒撐著下巴,狹長的雙眸中波光流轉,但卻仍然掩飾不了臉色的蒼白跟聲音中的那抹無力。 “恩?!被ㄥ\程起身,“云公子既然醒了,那我便先離開了?!?/br> “錦兒。”云修寒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花錦程眉頭一皺,用力的將衣袖扯了出來,她后退幾步,面罩寒霜,“云公子還請自重!” “自重?”云修寒眉梢微挑,低低的笑聲從唇齒之中流出。 花錦程眼皮一跳,一股莫名的慌亂籠罩在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