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一張臉頓時慘白，狠狠道：“你那侄女成日的纏著二少爺，二少爺是有婚約的人，弄得滿城風雨與他名聲不利，你讓善寶趁早離開。”

    朱老六終于明白她為何給自己銀票，才得了肆仟捌佰兩，再得這些，自己就可以買奴才納小妾吆五喝六了，心里高興，忽然想起善寶是許給祖百壽的老婆，不能離開，但也不想得罪文婉儀，嗯嗯呃呃的猶疑著，終于想出個一箭雙雕之計，道：“本也不是親侄女，一個朋友的女兒，文小姐想讓她離開容易，但用不著我來趕，千里迢迢來做客，我怎么好開口，文小姐掌管一個木幫，衙門里少不得朋友，我那侄女是偷越楊樹防而來，這一樁衙門得管?！?/br>
    文婉儀猛然看向他，真不明白善寶到底哪里得罪了這位叔叔，若沒有，朱老六便是披著人皮的豺狼，可利用不能重用。

    忽而又笑了，這回善寶就不是簡單的離開，而是，下大牢。

    第二十三章 品如柳下惠癡心妄想

    一場秋雨一場寒，連綿三日不絕的這場雨，讓人直想穿棉了。

    朱老六果然說到做到，簡單打點行裝，頂風冒雨的就動身去了天云鎮(zhèn)，距天云鎮(zhèn)二十多里便是悍匪胡海蛟的老巢天云寨。

    自此，善寶同母親便開始期盼，希望朱老六歸還之時，善喜也能全乎的回來。

    第四日，雨淅淅瀝瀝大有停歇之態(tài)，只是氣息冷如初冬，西廂房內，炕梢，錦瑟與朱英姿在描花樣，炕頭，善寶與李青昭歪著閑話，李青昭請教善寶一個問題：“若胡海蛟非得以你做交換才放舅父呢？”

    善寶道：“你想想，他有沒有可能要以你做交換？”

    李青昭就認真的想了想，突然大怒：“你嘲笑我！”

    善寶很是費解：“我沒有?！?/br>
    李青昭怒氣未消：“胡海蛟怎么會看上我?！?/br>
    本是個玩笑，從這個玩笑善寶發(fā)現(xiàn)，說到底是她自卑。

    李青昭已經(jīng)二十歲，再不出嫁就成老姑娘了，在濟南時，善喜也曾經(jīng)官媒私媒的托付為她找婆家，只是李青昭有她的擇偶條件，還專門寫成對聯(lián)貼在自己房間，上聯(lián)是——貌比潘安，下聯(lián)是——才勝子建，橫批——品如柳下惠。

    潘安、子建、柳下惠都是善寶給她講過故事里的人物，她覺得，有貌有才有品，方是好男人。

    到最后沒有一個合適的，她氣呼呼的找善寶牢sao，恐自己孤老終身。

    善寶捻著胡須……只是做了個姿態(tài)，道：“想嫁人容易?！?/br>
    李青昭大喜：“請賜教。”

    善寶提筆，給她那幅對聯(lián)續(xù)了幾個字，于是變成——貌比潘安弗如，才勝子建莫及，品如柳下惠癡心妄想。

    寫完擲筆道：“如是這樣，嫁人如探囊取物?！?/br>
    “你嘲笑我！”李青昭撕毀了對聯(lián)，離家出走一個時辰，回家時手里拎只燒雞，吃的滿嘴流油，重新恢復幸?？鞓?，嫁人之事早拋到腦后。

    現(xiàn)下也是，善寶塞給她塊硬面餑餑，她又幸?？鞓返恼埥躺茖毜诙€問題：“祖公略與文婉儀既是未婚夫妻，為何不見他們卿卿我我？”

    善寶有同感，只是那不在自己關心的范疇，能夠讓她日思夜想的，無非是——長青山、月夜、胡子男……

    她下意識的摸摸頭上的木頭發(fā)簪，敷衍著：“誰知道呢?！?/br>
    赫氏在看佛經(jīng)，抬眼瞄了下善寶，略微思忖，便喊善寶：“你陪我出去走走?！?/br>
    “這個時候？”善寶指著外面，雨雖然要停，但冷的緊。

    赫氏整整衣裳：“還沒到立冬呢，錦瑟拿傘?！?/br>
    錦瑟應了，去角落取了紙傘，卻沒有交給赫氏，為夫人小姐撐傘是她的責任。

    赫氏接了過來道：“你不必跟著?！?/br>
    善寶不知母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扯了件披風裹緊身子，隨著赫氏出了西廂房。

    迎面一股冷颼颼的風吹來，善寶打個冷戰(zhàn)，“娘啊，我們去哪兒？”

    赫氏望著院子里落葉堆疊，一地狼藉，皺皺眉：“隨便走走?！?/br>
    這可不是濟南家中的后花園，有什么可看的，善寶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朱家，母女倆沿著坑坑洼洼滿是泥水的道路款款而行，路邊的老楊樹差不多掉光了葉子，北國總是冬來早。

    赫氏很隨意的文：“你那支翡翠蝴蝶發(fā)簪呢？若何插個木頭的？”

    善寶的心仿佛被誰咚的踹了一腳，自己的秘密還是被母親發(fā)現(xiàn)了，遲疑下道：“是這樣，突然有一天，翡翠蝴蝶變成木蝴蝶了。”

    赫氏一瞪眼：“好好和娘說話。”

    善寶哦了聲，心里明白決計不能出賣胡子男，低眉看著繡鞋上沾染的泥巴，怯怯道：“翡翠蝴蝶丟了，我就找木匠刻了個木頭的?！?/br>
    赫氏當然不信：“這些日子不得方便，所以娘有話問你都不成，長青山毒蟲猛獸很多，你在山上兩夜卻安然無恙，說，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娘？”

    到底是老江湖，善寶心里敲鼓，卻故作鎮(zhèn)定道：“您的意思非得我出事才對？”

    赫氏嗔道：“你明知娘不是那個意思?！苯又鴩@口氣：“你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不是娘多管，娘只是擔心?！?/br>
    善寶搶過傘高舉著遮住赫氏，嘟著嘴道：“總之我沒有做對不起你和爹對不起善家與赫家的事，至于在山上的兩夜……”頓了頓問：“娘你信這世上有神仙嗎？”

    赫氏鄭重的點頭：“當然信，還有佛菩薩。”

    善寶得意的笑：“這就好辦了。”

    赫氏眉頭微攏：“呃？”

    善寶忙道：“我的意思，我在山上遇仙了，神仙保佑我安然無恙?！?/br>
    “又胡說八道！”赫氏哭笑不得，輕輕拍了下善寶的額頭，曉得縱使逼問下去，這丫頭必然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對付自己，誰讓她聰明乖違調皮頑劣。

    一陣風過，頭頂老楊樹灰突突的枝干便抖落積攢的雨水下來，落在傘上噼里啪啦。

    善寶呵著手，表示有些冷。

    赫氏心疼了，道：“我們回去吧?！?/br>
    善寶如釋重負，挽著母親往回走，到了家門口卻發(fā)現(xiàn)崔氏和朱英姿母女在哭。

    “該不會是老六叔也被胡海蛟抓做壓寨夫人了？”善寶實在想不明白只會罵人的崔氏居然也會哭。

    崔氏：“……”

    一張哭花的臉愣愣的看善寶，可惜了四美堂的胭脂。

    赫氏拉著崔氏去了西廂房，彼此坐定后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氏夸張的捶胸頓足：“來了一伙官差，把李青昭和錦瑟帶走了?！?/br>
    赫氏腦袋嗡的一聲，第一感覺是，那樁命案東窗事發(fā)。

    善寶更加想不明白了，崔氏一直想趕走她們這幾個人來著，李青昭和錦瑟被抓走她該高興才是……忽然明白崔氏是怕受株連。

    李青昭、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