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我們只有有了心儀的對象才會開始演化，然后分出性別。不過近五百年來我都沒有聽說過有哪位龍子演化了……”

    笙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中透出一抹寂寞。

    “畢竟演化很消耗水氣嘛！壽命也會相應(yīng)縮短的，就像我父親母親一樣——”

    說到這里笙歌住了口，梅仁瑜則是一時無法消化這么巨大的信息量而愣了一愣。她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人，空虛輕浮的虛偽她也沒法自然地說出口。

    好好地考慮了一會兒，梅仁瑜這才對覺得話題太過沉重、想要換個話題的笙歌道：“不演化只是因為沒遇到對的對象，和消不消耗水氣、縮不縮短壽命無關(guān)?！?/br>
    “反過來說，明知壽命會縮短還是為了某個人……我的意思是說為了特定的對象演化出性別，那不就是證明這是真的愛著那個對象？”

    “如果能真正喜歡的、愛著的對象結(jié)合，壽命雖然是變短了，但幸福和快樂也加倍了吧？”

    “換句話說——”

    “一切都是值得的！”

    梅仁瑜其實就是在瞎掰，她哪里會知道素未謀面的笙歌的父母是不是幸福、是不是快樂？用壽命去換取相互之間的結(jié)合值不值得。她只是不想看著笙歌流露出那種寂寞的笑容，所以搜腸子刮肚子地找著正面的想法來說。

    笙歌一眼就能從梅仁瑜的表情里看出她的勉強，但他不會戳破梅仁瑜那善意的謊言?！?，應(yīng)該說就算是謊言，梅仁瑜能說這些話給他聽這件事本身就已經(jīng)讓他感到高興了——他明白小水鬼這是想安慰他。

    八百五十多年的時光太長太長了，長到他早已經(jīng)忘記了父母的長相，更不記得失去父母時的悲戚與哀涕。曾經(jīng)的心痛如今只是淡淡的悵然，唯獨自己和半身圍繞在父母身前玩耍的景象還時不時地浮上心頭。

    “……阿瑜覺得我父母用他們的壽命換取性別、換取結(jié)合、換取我和半身是值得的？”

    “呃……你父母沒說過他們后悔吧？”

    “嗯，是沒說過?！?/br>
    “那至少你父母覺得是值得的。我也覺得值得。”

    是啊，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的壽命和實現(xiàn)想和誰在一起的愿望，兩者放在一起，前者就如同沒有溫度、沒有色彩、沒有聲音的單調(diào)黑白。固然明白選擇后者不會得到什么好結(jié)果，也不會有生靈還愿意回到前者之中了吧？

    從自己的體內(nèi)取出剩下的半個內(nèi)丹，被水氣照亮了臉龐的笙歌彎了彎嘴角。

    阿瑜你說得對，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我是覺得值得的。

    只要你好好活著，便是我死了，我也覺得值得。

    童話里的小美人魚為了王子化為了海中的泡沫，失去了內(nèi)丹的龍子則會rou身潰散。一旦笙歌把這半個內(nèi)丹喂進梅仁瑜的嘴里，他的身體就會和眼淚一樣化為無數(shù)玻璃彈子墜落一地。不用五分鐘，這些玻璃彈子就會如同氣泡一樣破裂在原地，連痕跡都不留下的消失。

    到了最后，笙歌只有神識還會暫留在內(nèi)丹附近，也就是梅仁瑜的身邊。等沒有*的神識都開始消散，“笙歌”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第100章 笙歌繚繞 十九

    笙歌的內(nèi)丹剛接觸到梅仁瑜的嘴唇，梅仁瑜就張開了眼。笙歌被這么一嚇,注意力頓時渙散,本來就是強行從體內(nèi)逼出的內(nèi)丹頓時因為生物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而回到了體內(nèi)。

    “阿、阿瑜……？你、牛奶、為什么——”

    “因為我沒喝那杯牛奶?！?/br>
    梅仁瑜望著笙歌,嘴唇附近的線條蹦得緊緊的。笙歌知道梅仁瑜這是生氣了，而且是特別特別的生氣。

    “可是為什么……？”

    “因為你從來沒像今天一樣這么迫切地要我去做什么事。”

    縱使內(nèi)丹已經(jīng)回到了體內(nèi)，身體上依舊殘留著強烈的麻痹感和疼痛感，笙歌被梅仁瑜一掀就摔倒在了床鋪上。

    “笙歌，你剛才準(zhǔn)備對我做什么？”

    “我……”

    舌頭麻木的笙歌有口難言,他旋即看見梅仁瑜頭疼似的擺了擺手。

    “算了，你不說也可以。我多少能猜到些?！闶遣皇窍氚涯愕膬?nèi)丹給我？”

    “！”

    看見笙歌驟變的臉色，梅仁瑜知道自己說對了。

    都說事有反常必為妖，笙歌是個心大的,很少強求別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事。別說一杯牛奶梅仁瑜喝不喝了，就是梅仁瑜煩惱著前途未卜的時候他都是“你開心就好”的態(tài)度。雖然倒掉笙歌給沖的熱牛奶梅仁瑜感覺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如果不弄清楚笙歌為什么一定要讓她喝那杯牛奶，她以后多半就沒有機會弄清了。

    在床上裝睡等笙歌,準(zhǔn)備看看笙歌打算做什么的時候梅仁瑜是差點兒就打起盹兒來。還好她睡眠夠淺,笙歌一上/床來她就醒了。等那冷得她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一層的內(nèi)丹被放到她嘴邊,她便睜了眼。

    “笙歌,五年前救了我是你吧？你那會兒給了我你的半個內(nèi)丹，所以我才能活到現(xiàn)在?！?/br>
    湖大說過，內(nèi)丹就是龍子的命，而自己的身體里已經(jīng)有半個內(nèi)丹了。所謂一通百通，梅仁瑜既然明白笙歌沒打算從自己的身體里取出那一半的內(nèi)丹，也就能明白笙歌剛才明擺著是想把另外半個內(nèi)丹給塞自己嘴里的行為是為了救自己了。

    結(jié)合五年前自己在海岸上被臺風(fēng)卷走，后來被人在海邊發(fā)現(xiàn)還失了憶的種種匪夷所思，梅仁瑜已經(jīng)大概掌握了真相。

    “告訴我沒了內(nèi)丹你會怎么樣？……你會死對不對？”

    “……”

    夜色中，笙歌不作聲，他只是垂了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比海更深的眼眸。

    梅仁瑜一聲嘆息，坐起身來開了燈的她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覺。

    那些言情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發(fā)現(xiàn)男主角以命相救就感動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當(dāng)自己是朱麗葉對還能搶救一下的羅密歐說：“要死我們一起死！”梅仁瑜卻是討厭這種橋段討厭得緊——明明只要再動動腦子兩個人都能活，事情也能圓滿解決，干嘛動不動就想著大不了去死？還是兩個人一起去死。

    是不是非要死一死才能證明愛情的“純潔崇高”？是不是非要死一死才能表明自己和對方是“真愛”？

    固然笙歌想把內(nèi)丹給她、讓她繼續(xù)活下去這件事確實讓她有所動容，無奈這動容壓不過她肺腑里那像是燒起來一樣得疼——她實在是氣不過。氣笙歌什么都不對自己說就做了決定，氣笙歌只想著犧牲他自己、沒把他自己的性命當(dāng)成是一回事，更氣自己怎么就那么遲鈍，直到今時今日才發(fā)覺笙歌竟是懷了像小美人魚一樣的心思留在自己身邊的。

    “笙歌……我問你，”

    梅仁瑜盡可能地維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