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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貴偏要安穩(wěn)愜意慢條斯理。等過了八點半慢慢品嘗完飯后甜點的傅文貴才帶著梅仁瑜走出了餐廳,梅仁瑜滿心無奈,但也慶幸于終于解放了。哪知她還沒對傅文貴客套一下找個借口說自己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傅文貴就讓她跟著去樓上的酒吧。 傅文貴這究竟是在做什么梅仁瑜實在是沒一點主意,她只知道自己是沒法去打擾江燁了。還好因為打著想去找江燁談?wù)劦闹饕?,梅仁瑜一早就交待笙歌說今天晚上自己不回家吃晚飯,讓笙歌照顧好自己早點睡。 大概是因為酒勁兒上了頭,酒吧里傅文貴的話逐漸多了起來,和梅仁瑜談話的內(nèi)容也不再是大人訓(xùn)孩子。他給梅仁瑜講了些他們喝的調(diào)酒的歷史和逸聞,最后嘆息了一聲:“你和君君還真像,一聽故事就雙眼放光?!?/br> 傅文貴說完就結(jié)了賬,讓酒保給梅仁瑜叫了出租車,自己則要求來杯烈的。梅仁瑜搞不懂傅文貴的態(tài)度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大佬現(xiàn)在不想看見她,所以她雖有躊躇,還是按照大佬的意愿先一步離開了酒吧。 梅仁瑜坐上出租車已經(jīng)是深夜,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梅仁瑜只能嘆息——這種時間打電話發(fā)短信一個不小心就成sao擾了。要是江燁這個時候正好和他女朋友在一起,那自己就更是罪該萬死。今天這種意外是意外中的意外,明天、明天自己一定要去找江燁談?wù)勼细璧氖隆?/br> 笙歌趴在梅仁瑜的白色小圓桌上出神地望著窗外。他在等,等梅仁瑜的腳步聲,等梅仁瑜的呼吸震動空氣,等梅仁瑜進門喊他一聲“笙歌”。他像這樣等梅仁瑜已經(jīng)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每次這么等著梅仁瑜的時候他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特別慢,漫長的就像被拉長了影子的蠟燭。而燭光就是他和梅仁瑜在一起的時間??雌饋硐袷怯肋h(yuǎn)不會結(jié)束,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快速地減少。 ……馬上就要分別了,還是想些好的事情吧。笙歌掀了掀眼睫,想著海市空氣不錯,就是燈光污染太嚴(yán)重,平日里很難看見璀璨的星空。要知道在遠(yuǎn)離陸地的海上仰望夜空,那就像是進入了不同的世界。細(xì)碎的星子就像黑絲絨布上熠熠生輝的鉆石,每一粒都閃著神秘的光芒。阿瑜曾說過,那樣的天空美麗得讓她想要哭泣…… “!” 忽然之間笙歌耳朵動了兩動,縱然失去了龍子的耳部構(gòu)造,他也能聽到梅仁瑜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的電梯間里走了出來。 開燈!上/床!喚醒系統(tǒng)是睡眠狀態(tài)的筆記本電腦! 咔嚓—— 當(dāng)梅仁瑜開門的那一刻,迎接她的又是柔和的燈光與笙歌溫暖的笑靨。 “阿瑜你回來啦!” “……啊,嗯!” 見笙歌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看網(wǎng)頁,魚尾巴還開心地拍著床鋪,梅仁瑜沒有來的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你回來的真晚?!?/br> “唉……說到這個——” 梅仁瑜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釋傅文貴的一系列“詭異行徑”,只好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給笙歌說了一遍。 “你說這位是想干嘛啊?” “干嘛……不就是想和阿瑜關(guān)系變好嗎?” “???關(guān)系變好?和我?” 梅仁瑜一邊喝水一邊說話,差點嗆到,笙歌見狀就過來給她拍背。 “不可能不可能,說什么傻話呢?” 梅仁瑜拼命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說服誰,她借口自己想睡了要趕快去洗澡離了笙歌身邊,卻不知道她拉上浴室的門之后笙歌還在朝她離開的方向看。 現(xiàn)實真是殘忍得不講道理,總是在生物最猝不及防的時候偷襲。即便是用來八百五十年的歲月積累下來的修養(yǎng)來學(xué)習(xí)胸襟的笙歌也有一瞬間的錐心刺骨。 ——人和人以外的東西,始終是不一樣的。 梅仁瑜是人,她屬于人類的世界,她有她作為人類的生活,而她的世界里充斥著各種各樣需要她、喜歡她和想要接近她的人。梅仁瑜作為人也會有好奇的人、信任的人、依賴的人和喜歡的人。梅仁瑜的一生要經(jīng)歷太多太多的人。 而他笙歌的世界里只有梅仁瑜這一個人。 他是在海里誕生的異類,他是本該生活在大海里的異類。他、不,它或許可以有和人類相似的外表,或許能融入人類的社會,但它永遠(yuǎn)不可能變成人,它的世界永遠(yuǎn)不可能變成人類的世界。 笙歌覺得寫的安徒生是個浪漫的人。但不是因為安徒生浪漫、而是因為安徒生是人他才會寫出小美人魚只要喝下海巫婆的藥尾巴就能變?yōu)殡p腿,人魚就能變?yōu)槿?。諸如王子這樣的人類天真地只用外表就判斷對方是否是自己的同類,小美人魚的姐妹們卻是清楚即使尾巴變成了雙腿,小美人魚依舊是一條人魚。她們把小美人魚依舊當(dāng)人魚看,所以才以為她會殺死王子舍棄愛情回到海中。 換了真正的人魚、塞壬、鮫人或是龍子來續(xù)寫小美人魚死后的故事,那大概會變成人魚姐妹們掀翻了王子的婚船,殺死了愚蠢的王子與說謊的公主的恐怖故事吧。 是的,就算梅仁瑜想起了五年前的事,就算梅仁瑜真的打從心底愛上了他,就算他和梅仁瑜能夠兩情相悅心意相通,屬于他的世界也一定不會放過擾亂了兩個世界互不干涉的規(guī)則的他們。 所以梅仁瑜只把他當(dāng)外表可愛的弟弟、內(nèi)心溫柔的老爺爺來看待反倒是如了他的意。他享受與梅仁瑜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又因為這每時每刻每分每秒的流逝感到些許的孤獨。 笙歌想自己是矛盾的。這種矛盾似乎證明了他開始具備梅仁瑜所說的“人性”。所以其實他并不討厭矛盾的自己和讓自己矛盾的事物。是啊,按照人類小清新的標(biāo)準(zhǔn)、用人類的語言來說,這就是“如果是你給我的,就算是疼痛也令我幸?!卑?? 梅仁瑜給了笙歌人性,讓笙歌嘗到了“幸?!钡淖涛丁s细枰蚕虢o梅仁瑜幸福,不,應(yīng)該說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梅仁瑜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只是他還想再在梅仁瑜身邊待一會兒。等這如夢似幻的時間眨眼結(jié)束之后,他會瀟灑地放手的。所以真的,就一會兒,就再一會兒就好。就這么短短的幾十天,希望不會有人類將阿瑜的心奪走,不會有人類將阿瑜從他的世界里帶走—— “君君,我對不起你,君君?!?/br> 酩酊大醉的傅文貴對著泛黃的舊照片里的女子流下了眼淚。他的肩頭微微抽動,壓抑的哽咽聲融化在爵士女歌手纏綿的嗓音之中。 酒保若無其事地擦拭著杯子,仿佛看不見面前這個傷心的中年男人。他們做酒保的就是這樣,客人想說,他們便聽。也只是聽,客人若沒叫他們開口,沉默就是最大的溫柔。 “你女兒和你真像……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