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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叫進(jìn)來。 來人是個圓盤臉,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進(jìn)來后就縮著脖子,一看到蘇景,立馬跪在地上,“奴婢給太孫請安,太孫吉祥?!?/br> 不用旁人說,只聽這嗓音,王思文便知道此乃太監(jiān)。 蘇景看著那太監(jiān),道:“孫河,你不在十三叔身邊服侍,到孤這聽水軒來做甚么?” 孫河一臉諂媚的笑,別看他是皇子身邊的大太監(jiān),眼前的人是晚輩。可那也要看是哪家的晚輩,太子的兒子,最得寵的太孫,他一個皇子貝勒跟前的太監(jiān),敢有半點(diǎn)不恭敬? 要知道,跟眼前這位主兒作對的人,不是被他殺了,就是被萬歲爺殺了!就是萬歲的親兒子…… 想到昔年叱咤朝堂的賢王八貝勒如今的境況,孫河心里一個哆嗦,臉上笑容更勝,討巧道:“回太孫的話,咱們爺今兒一早就去江邊垂釣,也是巧,弄了幾條上好的江團(tuán),這不叫奴才來請您回去一道品品?!?/br> 吃魚? 自己就是在這煙雨揚(yáng)州長大,揚(yáng)州十家出名的酒樓,有五家是自己開的,那十三叔,又如何會請自己吃魚呢?何況自從那場京中大變之后,這位十三叔已被嚇破了膽,哪怕是面對自己這個侄子,一路行來都絕不輕易開口,而是畢恭畢敬按照自己所言辦事。既如此,明知道自己是出來探聽消息,他還會吩咐個太監(jiān)來打攪? 蘇景心里飛快轉(zhuǎn)動,忽然想起近日收到的一則消息,頓時明白了。 “既然十三叔有次雅興,那孤自然不能推卻?!碧K景倒沒戳穿,對孫河道:“帶路罷。” 擔(dān)心蘇景不肯給面子的孫河聞聽此言,喜出望外,急忙點(diǎn)頭哈腰的在前頭領(lǐng)路。 而十三爺則正在屋中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打小就跟著他一起長大的哈哈珠子查琳見此道:“主子不必?fù)?dān)心,您素來與太子親近,無論如何,太孫也不會駁了您的臉面。不管答不答應(yīng),一頓飯總要賞臉?!?/br> “唉……”十三爺卻不似查琳樂觀,束手不住嘆氣。他其實(shí)不過而立之年,但眉心皺痕深深,看似烏黑的辮子中也有絲絲銀色透出。不須仔細(xì)打量,就能看出他這兩年過得實(shí)在不算順心。 事實(shí)上,不僅不順心,這兩年,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兄弟之間皇位爭奪的無情,康熙出手時的雷霆冷酷,甚至一貫敬慕信任的四哥面對妻族的趕盡殺絕,還有,那位看上去溫雅翩翩的侄子……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難以安眠,每每噩夢之中,都覺得自己像是無意間就踏錯了一步,以致帶累妻兒。 也就是數(shù)月前,京中形勢大定,立了太子,冊了太孫,不安分的兄弟們?nèi)娜?,死心的死心,他覺著今后就跟在太子太孫身后老老實(shí)實(shí)辦事,終于有好日子過,偏偏又被萬歲點(diǎn)了跟著侄子一路南下。 這趟差事可不是甚么好差事,萬歲是看重他,太子是信任他這個兄弟,但他一路真是提心吊膽,唯恐出半點(diǎn)差錯。兩月下來,近身在旁看著太孫的種種手段,原本就七分的畏懼變作十分。若是可以,他是寧可隨著一貫嚴(yán)苛的太子辦事,也是不想再繼續(xù)與太孫打交道。 誰知道好容易保存著君臣距離的他,這會兒又要拿著叔侄的情分來求人了。 大清這第一位太孫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他前些日子的恭敬疏離,眼下求人,他是真沒有幾分把握。 但,不求不行! 敦恪可沒有多少時間了! 正琢磨一會兒如何開口,就見蘇景已踏入這精心布置好的水榭。 十三爺趕緊一躬身,蘇景搶先一步阻攔道:“十三叔,你我叔侄,又是在宮外微服,您何必如此?!?/br> 見到蘇景一臉和煦,口中又是客氣有禮,十三爺心中略微安穩(wěn)了些,順?biāo)浦壅局鄙碜樱偃屘K景坐了首座。 面對十三爺?shù)募鼻?,蘇景像是真正來品魚的食客,吃的慢條斯理,時不時還點(diǎn)評兩句初初十三爺還能賠笑應(yīng)和兩句,待時間慢慢過去,十三爺終于沉不住氣了。 “太孫,實(shí)不相瞞,我今日請您來,是……” “哎,十三叔,在外面,您喚我聲弘昊便是?!碧K景笑望著十三爺。 太孫的親近不見外,可不是甚么人都敢理直氣壯接下來的。 面對蘇景溫和的臉,十三爺咬牙片刻,硬著頭皮艱難的喚了聲弘昊。 蘇景目色一閃,放下手中的酒杯,悠悠然道:“我聽手下的人說,敦恪姑姑近日似乎染了風(fēng)寒,已有許久沒出過公主府了?” 十三爺大驚,沒想到蘇景竟然已知道他要說的事情,然而驚訝過后便是駭然,還有那么一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憤。 只是十三爺面上不敢泄露半點(diǎn),愁苦道:“既然弘昊你已經(jīng)知道,十三叔也不瞞你,敦恪她,確實(shí)病的頗重?!?/br> “喔?”蘇景身子微微前傾,面上十分關(guān)切的道:“公主府中的大夫如何說,十三叔可有上折子請汗瑪法派承德行宮中的太醫(yī)過去診治,侄兒這里別的沒有,上好的藥材,十三叔說一聲,便是千年的人參,也能尋摸一二?!?/br> 見蘇景說的滔滔不絕,情真意切,十三爺只覺含了一大口黃蓮水,一直苦到五臟六腑。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悶聲道:“敦恪這病不是急癥,不單是行宮的太醫(yī),便是宮中的太醫(yī),就已快馬加鞭前去診治過,只是太醫(yī)們俱言,敦恪得的,是心病?!?/br> “心病?!碧K景聞聽這兩字,卻不似之前那般,而是收斂容色,調(diào)轉(zhuǎn)目光望向水榭外平波如鏡的湖面。 見此情景,十三爺哪里還不明白,他忙道:“弘昊,不是十三叔有意為難你,只是多爾濟(jì)那兒,當(dāng)真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不成?” 蘇景臉上原本殘存的笑意當(dāng)即一絲不剩,“十三叔,你我叔侄二人此行是為了何事?” 在蘇景幽靜的目光中,十三爺咽了一口唾沫,“清剿前明余孽。” “汗瑪法旨意為何?” “凡與前明余孽有關(guān)者,寧枉勿縱,務(wù)必誅殺殆盡?!?/br> “侄兒一路行來,牽連此事者,至今可有活口?” “不曾?!?/br> 在這一問一答中,十三爺竭盡全力,才勉強(qiáng)自己吐出不曾二字,隨即他便見到蘇景臉上透出些許嘲諷之意。若是別人,他早就打退堂鼓了,但眼看一母同胞的親meimei因擔(dān)憂丈夫纏綿病榻,隨時可能離開人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辯解道:“弘昊,多爾濟(jì)出身科爾沁博爾濟(jì)吉特氏,又是大清冊封的臺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與前明逆賊勾結(jié),想必……” “他不會與前明逆賊勾結(jié),卻未必不會希望準(zhǔn)格爾蒙古重掌權(quán)勢!”蘇景冷冰冰截斷十三爺?shù)脑挘跋氡厥逡仓?,不管?nèi)藩蒙古還是外藩蒙古,這些年,其實(shí)對我大清一直頗有不滿之處。若非他們始終不肯真心歸順,我大清何苦不斷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