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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里的美好模樣都叫我弄丟了,只剩下他怒而決絕的神色,然后變做了他死時的樣子,我想,最后的時候,他都說不定還怨怪。其實我也怨怪,明明是雙生,為何偏偏他死了。為何偏偏太子沒了,招人嫌的長公主活著……” “接著是父皇母后,他們也在怨怪,明明跟他們保證了,要好好照顧玉兒,可卻讓他代我受過,癡傻一生,好好的人成了這個模樣,明明答應(yīng)了母后,饒皇叔一命,可我卻親手將他斬殺,違抗她的遺命……” 她這樣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人,這世間對她是否太過仁慈了,為何偏偏就她一直活到最后。 “曾以為自己多仁義,殺死一只兔兒都覺不忍,可當(dāng)真身處其位,才明白有些事,若本王親自來,必定更加狠毒?!?/br> 駱璟怔然看著她平靜的臉,指尖一抽,那心仿佛反應(yīng)過來,絲絲縷縷的線纏繞著,越收越緊,又跟著揪起來,漸漸地連呼吸都困難,困于一角為她隱隱作痛,可又難以忽視,他張口,嗓音艱澀。 “王爺很傻,”他說著覺得自己又犯上了,“其實王爺便是太看重了,那所有的怨怪,不是來自嘸夜太子和先皇先后,而是來自王爺自己,王爺,那不是你的緣故,這樣的自責(zé),太過傷己了?!?/br> “臣大逆不道,可臣覺得,若是真要有人活,那便是王爺了,只有王爺才能真的護(hù)好陛下,太子或是先皇先后都做不到。王爺,您已經(jīng)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這是臣自愧不如的,臣從來都沒有真的保護(hù)到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留下的永遠(yuǎn)只有遺憾。” 他又難過又高興,難過她這樣傷懷,高興她這樣驕傲的人,竟然會愿意對他傾吐心事。 尊玥轉(zhuǎn)而恢復(fù)神色,看向他控制不住心疼的眸子,不由淺笑,“駱相不必這樣看著本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夢中如何都是夢罷了,本王永遠(yuǎn)知道,什么是當(dāng)下,什么是真實?!?/br> 駱璟垂眸收回目光,無聲點(diǎn)頭,悄聲道:“如此便好,王爺是大梁的頂梁柱,自然不能永遠(yuǎn)沉浸過往。” “啟稟王爺,丞相大人的藥好了。”門外高德喜在通報。 微微側(cè)首,“送進(jìn)來吧?!?/br> 齊雨蘭端著托盤進(jìn)門,屈身道:“民女見過攝政王。” 尊玥沒有多看她,她并沒有打算拆穿她身份讓她去死的意思,只是揮手,“免禮了,駱相乃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這些時日,多虧你們照料?!?/br> “王爺折煞民女等人了,照顧相爺乃是我等的福氣,也是本分?!饼R雨蘭急忙道。 尊玥點(diǎn)頭,見她回身放了托盤在床前凳上,拿了藥碗一勺一勺冷卻,細(xì)致的吹了吹便舀了一勺喂給駱璟。 不自主的看著她的動作,她下意識蹙了眉,指尖微微摩挲一下,也不知那一瞬心里不自在個什么勁,微微偏頭,不再看那邊。 駱璟卻也跟著偏頭,抬手擋住齊雨蘭,“齊……表妹,你下去吧,我又沒傷著手,等藥涼了,我自己喝就是?!?/br> 齊雨蘭頓了頓,抬眸見駱璟眼底神色,她腦袋微微偏向尊玥一瞬,女子的直覺向來很準(zhǔn),不過是一瞬間,她便明白了什么。 頷首放下藥碗,齊雨蘭半起身行禮退下,路過時抬眸悄悄看了一眼,暗嘆果然氣度不凡,姣姣絕色。 尊玥回過頭來,看著冒熱氣的碗,“還是喂了好,快些,不必等,自己也松快。” 駱璟笑了笑,“不必了,臣這身子骨,早就病習(xí)慣了,這些年喝藥不過是家常便飯,等藥涼了,一飲而盡便是,哪里需得伺候?!?/br> 她緩了緩神色,“你既也是云家后人,怎么也得有點(diǎn)醫(yī)術(shù)吧,再不濟(jì),久病成醫(yī),也不算差的,這身子骨,就沒想著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 駱璟輕輕搖頭,“娘親從未教過臣醫(yī)道,及至后來到了云遮寺,她就更加不愿臣接觸半點(diǎn)云家醫(yī)術(shù)了,她曾試著為臣調(diào)養(yǎng),只是她也是最清楚,這身子骨……是注定了養(yǎng)不回來了,而這讓她神智更加不清醒,為母則剛,她堅持了兩年,即便自己瘋癥時發(fā),也記著微臣,只是……終究是個凡人?!?/br> 云遮寺大師說不要他怪她,其實他哪里會呢,整個天下,唯他沒那個資格說怪她,他明白的,也理解,她太累太苦了,所以他讓她休息去了,他會好好的活,不讓她太難過。 尊玥斂眉,看著那碗褐色湯汁,她是很少生病的,記憶里最新的藥的味道,是當(dāng)年玉兒的藥,每每她都先嘗上一口,再給他喝,只可惜,那些藥沒能讓玉兒好起來。 “藥好喝嗎?”她輕聲問。 駱璟伸手端過藥碗,將勺子放到一邊,話中含著清淡的笑意,“不好喝,不過臣喝久了,也如白水一般,沒什么特別了?!?/br> “只可惜了,云家沒了,不然,本王還想著,或許玉兒……”她看著窗外的陽光,怔怔的模樣。 駱璟一頓,緩緩抬眸來看她,尊玥輕輕一笑,復(fù)又平靜下來,“本王從當(dāng)年父皇重病開始,就私下在找神醫(yī),后來玉兒又出了變故,那時本王聽聞云家傳說,這些年從未放棄過,不過今日,駱相倒是給本王潑了一桶冷水。” “對不住,王爺咳咳咳……咳咳?!瘪槶Z出口便忍不住咳嗽,手中那碗藥波波蕩蕩,他勉力維持住。 尊玥回神蹙眉,看他實在難捱,還是起身過來,微微傾身接過藥碗,另一手頓了頓,放在他背上不輕不重的拍起來。 駱璟指尖一松,便見那人接過了藥,跟著背后傳來力道,還有她的聲音,“駱相可得保重自己這身子骨,大梁還離不得你。” 她將藥送到他嘴邊,“本王便伺候一回相爺,喝吧。” 駱璟眸光輕顫,看著湯藥表面倒映著的他和上方的尊玥的身影,動了動唇,張嘴便順著她的力道將藥一口喝盡了。 尊玥回身將藥碗放下,駱璟側(cè)首看著她長發(fā)傾瀉,幾縷落到了他安放的手心里,小聲道:“微臣多謝王爺,”頓了頓,“親自喂藥?!?/br> 她又回過頭來,發(fā)絲從掌心抽離,他緩緩握緊手心,仿似還殘留觸感。 “罷了,本王叨擾駱相多時了,如今駱相喝了藥,也該歇息了,本王這便先回去了?!彼徒诖睬暗?。 駱璟一愣,“并不叨擾,王爺這便要走?” 尊玥抬手撤回他身后靠著的墊子,駱璟順著躺下,目光仍然直直看著她,尊玥扯了扯被子,“那是自然,莫說本王事務(wù)繁忙,便是駱相如今模樣,最是需要休息,本王再擾下去,豈不是惹人嫌了?!?/br> “不嫌……王爺能來,微臣喜不自勝,不嫌的?!彼p聲道。 尊玥想到什么,抬手覆在他眼簾上,駱璟訝然,“王爺?” 她取下自己頸間的一枚木飾,放在他鼻間,“本王也做夢,那時父皇母后剛沒了,本王怕玉兒也出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