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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開向她展顏。 病房里就這老兩口,孩子們都被浮音趕走了, 她就喜歡和老頭子單獨待著。 嚴徵感覺很累, 可他舍不得閉上眼, 一直都看著她,張著嘴想說什么, 只是一直發(fā)不出聲來。 浮音一笑, “你呀, 別擔心,你想說什么我都知道呢?!?/br> “能和你過這一輩子,我開心,也值得?!彼f著話,眼神溫柔。 嚴徵和她在一起,這么多年,算是委屈不少。 “我脾氣不好,外面還有那么多人說三道四亂揣測你,和我在一塊,你太累了,累了一輩子?!备∫粽f著,眼眶微微發(fā)紅。 嚴徵要盡一切努力才能跟上她,還有那么多人的質疑,被人瞧不起,他對她好,加倍的好,因為在他心里,一直她才是委屈的那個。 嚴徵喉嚨里發(fā)出聲響,艱難的偏著頭,他虛虛的抬了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浮音拿著他的手放到臉上。 他笑了笑,聲音微弱不可聞,“沒、沒……音音,最好……” 浮音一笑,微微側臉,眼淚刷的從眼眶掉下來?!拔抑?,我知道,你個大傻子,一輩子了,也就會這么幾句?!?/br> 她嘲笑道,眼淚卻越流越兇,嚴徵急了,他這輩子也沒見她哭過幾回。 使勁挪動枯瘦的手要幫她擦干眼淚,浮音摩挲著他的掌心,“別哭、音音乖,要……要好好的,我、不好,讓你難過,明明,說好了的,我……送你走的——” “對,你不好,你騙人,說好了白頭到老長命百歲,你沒做到,我更想要長命百歲的。”她順著使性子,到老了,還是這幅脾氣。 嚴徵眼神漸漸有些渙散了,呼吸急促幾下,又慢慢微弱下來,“要、好好……” 浮音捏緊了他的手,狠狠咬住了嘴唇,身子跟著他的呼吸發(fā)抖,耳邊機器隨之傳來刺耳的聲音,他的胸膛也平靜了,整個人一如之前幾十年,安安靜靜的守著她,只是往后,再沒有了。 她一下哽住,怔怔的看了半天,顫著手去摸他的臉,還有最終閉上的眼睛,嘴里喃喃著:“挺好的,這世上像我們這樣恩恩愛愛活了這么久這么多年的夫妻很少見的,挺好的,挺好的……” 她抖著唇念,門口不停有人拍門,她早就反鎖了,一時半會沒人進的來。 她沒想過,從來沒想過,會是她看著他走,他都慣了她一輩子了,臨了了,卻留她在最后。 念著念著,她滿臉的淚水,聲音含糊不清,擠進他的胸膛,“嚴徵,嚴徵,嚴徵……” 老太太嘶啞的喊著自己的老頭子,但他不會像以前一樣隨叫隨到了,她抱緊他輕聲地道:“老公,太短了,老公,我還沒過夠呢,你怎么這么快就離開我了,我白白浪費了四年呢你知不知道啊,我還沒告訴你……我愛你呢,對不起,我太倔了,一輩子沒說過這句話,你還沒聽著呢你怎么舍得走呢……” “我這輩子沒吃過虧,就是這回虧了四年呢!還有四年沒過呢,你怎么能走呢?嚴徵,還有四年沒過!還有四年沒過呢,四年!還有四年啊……”她開始忍不住情緒,哽咽的聲線響在病房里。 “他已經(jīng)死了,去了六道輪回。”長息浮現(xiàn)出來,淡淡道。 時空靜止,門外拍門的人舉著手停下了動作,這一方空間,全部暫停。 浮音看著安詳閉眼的人,“我還有四年的生命,能不能給他?” “命是各自牽線,你牽了他的命,他便隨你生死,但他的陽壽可以中斷,卻不可以超越極限。所以,八十一載便是極限?!?/br>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這四年,我也不要了。”她帶著淚痕淡淡一笑。 “你確定嗎?”長息面色無波,一眼都未曾看嚴徵。 “我孫子都大學畢業(yè)了,兒女們也好,那些仇恨,這么多年下來,活到這把年紀,才知道,什么恨哪,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過往早就煙消云散,劉夢潔三十年前就死了。沒什么留戀的了,這就走吧?!备∫艨粗鴩泪缥⑽⑿Φ?。 劉夢潔三十年前陪人喝酒,結果毫無節(jié)制,酒精中毒沒搶救過來。 浮音解決路政柯以后,心里其實也沒覺得什么痛快的,就是做完了一件自己覺得該做的事。 之后的事,就是看他們各自造化,劉夢潔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不過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堅守住自己原本的底線,到了后來的地步。 齊安南后來不再和宋氏續(xù)約,可惜,那時候的宋氏也不再需要他,宋氏越做越大,捧出了不少厲害的角色,齊安南二十年后,早就是中年大叔,他向來眼光高,自尊心極強,沒了宋氏的資源,送上門的劇本和邀請全都看不上眼,漸漸地也埋沒了。 娛樂圈這個地方,一年半載沒有音信,誰還認識你?。?/br> 早在十來年前,齊安南就癌癥去世了。 浮音一直活著,她這輩子,送走了自己爸媽,后來送走了仇人路政柯,又送走了劉夢潔齊安南,然后,還送走了自己的丈夫。 她所思念的,不喜歡的,熱愛的依賴的,通通都走了,至于兒女們,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早不歸他們管咯。 時空恢復,浮音的孫子一腳踢開房門,一眾人涌進來,卻是呆住了。 老人們睡在一張病床上,俱都安詳?shù)拈]上眼,老太太擠在老爺子懷里,腦袋擱在對方胸口,兩手抱著對方的腰,老爺子的手搭在對方身上抱著。就這么的,都走了。 …… 長息看著這張金箔,難得的十分厚重,宋浮音看著跋扈無情,外表冷漠,其實心里卻是個重情義的。 將之扔進了燈臺,抬手灌了一口澄清的酒液下去,之前江朔北的情還沒燒完,這幾十年了,倒還真是情深。 那只龍馬被苑娘牽著去了金銀地邊上,讓他看著來來往往的小鬼,不能偷銀子。 見了長息,打了個響鼻,抬起燃著火焰的蹄子撓了撓另一只前腿,“瞧著是君子回來了呢,爺在這窩了幾十年了,骨頭都酥了?!?/br> 長息抬手喝完最后一口,招手又是一罐,隨即扔給了它,龍馬一愣,兩蹄子攏著酒罐,意外有點兒萌感。 “賞你的?!彼溃f完就進了客棧。 浮音站在客棧門前,看著燃燒的燈臺,斂眉卻不知自己心內(nèi)空的是什么,只是回想往事歷歷在目,卻每一絲悸動都被吸走燃燒。 “嗷——君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咱跟著你就是對了!那個羽靈禿毛鳥我可膩歪死了,看著溫溫柔柔的,偏偏殺人不眨眼,都嚇死爺了?!饼堮R咬開酒封,嘴里還不住的說,揚脖咕嚕咕嚕喝起來。 長息跨進門,狐姬不在,苑娘上前來,“主人,那兩到現(xiàn)在都沒醒呢,您看?” 長息隨意躺坐在榻上,雪白指尖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