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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由將隔斷門打開,清新的山中空氣從窗臺爭先恐后的涌進來。 秦蒙穿著毛絨睡衣,還盤腿坐在床上揉眼睛。 “唔,走不動路。” 她伸著手對他說,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鳥,眼泡是腫的,估計是睡不夠的原因。 陸子由心甘情愿當(dāng)坐騎,抱著她去洗漱。 下樓時,秦老爺子已經(jīng)帶著夏正宇在練習(xí),木樁被打的嗡嗡作響,看來旁邊也有好處,至少力量是上來了。 劉姨卻是開始上工了,臉色比起昨天好一點,咳嗽也沒那么嚴(yán)重,嘴角噙著笑幫她把冰箱里的飯盒拿出來,柔聲道,“我蒸了包子的,吃了再走啊?!?/br> 她的rou包蒸的一絕,去城里開家店絕對能火的那種,秦蒙瞬間嘴里分泌起唾液,連連點頭。 這時老爺子背著手進來,純白色的練功服似是肥大了,走起路來褲腳飄蕩,揚聲問她,“通知書寫的幾點?” “十點鐘?!?/br> 探監(jiān)是要提前申請的,然后按照通知書規(guī)定的時間過去,聽說爸爸今年表現(xiàn)依舊不錯,故而監(jiān)獄那邊給安排時間也很是爽快。 老爺子點點頭,“十點好,探視完就快吃飯了,這東西就能吃上了?!?/br> 說完便背著手走了,佝僂著腰的樣子,忽然就蒼老了許多。 秦蒙目送他上樓,心里也酸澀。 叱咤風(fēng)云了一生的老人,到頭來親生子女都成了枉法之人,女兒客死他鄉(xiāng),兒子終身□□。 造化弄人。 吃過早飯兩人便上路了,收押監(jiān)獄在離席山不遠的重城,那里是秦蒙祖籍所在,只是剛出生沒幾天,便跟著家里人轉(zhuǎn)來了這里,印象不深,只是每天探監(jiān)才回去一次。 重城監(jiān)獄在郊區(qū),鋼鐵水泥筑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是在外面看,都快要喘不上氣。 秦蒙提交了通知書,跟陸子由驗證身份之后,才能進去。 過年期間申請的人很多,放行的也很多,兩人走進去,秦蒙一眼就看見玻璃窗后面正襟危坐的父親,即使在牢獄之中,他也還是會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凈凈,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如若不是身上的那套衣服和這里肅穆的氣氛,便根本無法想象,他已經(jīng)在里面呆了快二十年。 仍未磨平棱角。 深吸了口氣,秦蒙拽著陸子由的手往那邊走,臉上是甜甜的笑容。 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因為她有個罪犯爸爸。 可他很愛自己,這就足夠了。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電話聽筒,秦父也跟著拿起來,他的瞳仁也是黃褐色的,五官俊秀,每每女兒來探視,他都會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旁邊站著一位高高的男人,模樣很是好看,對著他點頭問好。 女兒也找到男朋友了。 他開心,聲音也變得跳脫,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已經(jīng)有了細紋,“乖寶寶啊,來這里累的吧?!?/br> 都二十好幾的大姑娘了。 秦蒙臉頰一紅,下意識偷看陸子由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抿嘴道,“還好,也不是我開車,我還帶了藕合來,交給獄管那邊查驗了,您記得吃啊?!?/br> “誒,好好好,爸爸最愛吃你做的東西,”秦父眉開眼笑道,繼而揶揄她,“怎么不給爸爸介紹你旁邊這個帥小伙?!?/br> 秦蒙也跟著笑,父女倆有相似的眉眼,她把聽筒遞給陸子由,笑道,“快跟我爸爸做個自我介紹?!?/br> 其實不是所有探視都帶著悲□□彩,或許也是年數(shù)久了,大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能見到家人就是最大的慰藉,氣氛輕松愉快,但也很快就到了離開的時間。 一步三回頭的出去。 又是無法突破的鐵桶。 汽車疾馳在回榆城的路上,已經(jīng)是上班的日子,高速上堵的水泄不通,秦蒙從劉姨打的包裹里拿出一個涼包子,目視前方的吃著,嘴巴被塞的鼓鼓的,話也不說。 陸子由手搭在方向盤上,心知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的,便也走神去看她,皺著眉把包子搶過來一口吞進嘴里,“吃了胃里又要難受,包里有面包和餅干可以吃?!?/br> 手里忽然空落落的。 秦蒙癟著嘴巴看他,嘴里東西還沒嚼干凈,支支吾吾道,“陸子由,你說實話,你會不會嫌棄我爸爸?!?/br> 從監(jiān)獄出來之后,她便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嘴邊的笑也沒了,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情中的擔(dān)憂太過于明顯,以至于他早就猜到。 小姑娘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自卑的那一方突然調(diào)換,總是覺得自己不好,經(jīng)常問些奇離古怪的問題。 他揉了揉她的頭,把兩撮呆毛揉的更亂,毛哄哄的像只炸毛刺猬。 “當(dāng)然不會,你見過哪家的女婿敢嫌棄丈人的?!?/br> 秦蒙再也沒有說話。 車子依舊艱難的挪動著,她從車窗看著停滯的車流,心里全都是父親的模樣。 她忽然想起來,他被抓走的那天。 忘記那是她小學(xué)幾年級的運動會,陽光很好,溫度適宜,她穿上新買的運動服,背著自己的卡通保溫水壺,小小的手放在一只又寬厚又溫暖的手掌里面。 然后家里來了一群人,手里拿著寫滿字的白色紙,說要帶走他。 那時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什么叫作犯罪,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 她看見驕傲如父親,卻在那天沖那些陌生人下跪,眼角的淚低落在老宅的地板上,“求求你們再給我一天的時間,半天,我女兒的運動會要開始了,我要陪她去的呀?!?/br> 這是個不足夠有信服力的理由。 他依然被帶走了。 秦蒙被陽光曬得發(fā)困,頭抵在冰涼的玻璃窗上面,思緒卻越飛越遠,從兒時到成年,從快樂到難過。 帶著陸子由踏進那里的瞬間,秦蒙忽然感覺到時間是這樣快,甚至上一段記憶還是被叫作“寶寶”,而下一段記憶,便是介紹著戀人,她應(yīng)該會跟陸子由結(jié)婚的,然后成為別人的父母。 鐵窗外的人尚且覺得唏噓。 那鐵窗內(nèi)的人,會不會更加難過。 她眼眶有點發(fā)熱,抬起手去揉,哽咽著說,“你可一定不能嫌棄他,他是我的爸爸。” 一張紙巾遞過來,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那人沉聲道,“知道了,乖寶寶。” “陸子由?!?/br> “嗯?” “你好惡心?!?/br> 陸子由:??? 怎么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是煽情片段么? ☆、四十七天 三月份的榆城已經(jīng)回暖, 只要沒有風(fēng), 便是可以穿著薄外套臭美的一天。 從年后休假至今的女人,每日除了游離于美容院做著各種抗衰老儀式,便就是乖乖蹲坐在家里的某個角落, 等男人回家來。 無聊到煲一盆湯, 都要來回加料。 從排骨湯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