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緩下來。

    盛南橘悠悠呼出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她尷尬的抽回手，胡亂的理了理垂落在臉側(cè)的碎發(fā)。

    “是去醫(yī)院了嗎？”

    盛南橘掃了一眼蔣璃進(jìn)門時放在門口角柜上的飯盒，明白過來他去了哪里。

    更加覺得自己方才失態(tài)了……

    “對不起，我不該回來這么晚。”蔣璃的這句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盛南橘卻問了別的問題。他抿了抿唇，終于還是沒能說出口。

    “啊，是。給奶奶送飯。”

    抓過盛南橘的那只手莫名有些僵硬，蔣璃雙手搓了搓掌心，想把那種麻癢的感覺驅(qū)散。

    按理說，日常訓(xùn)練，他們牽手不知道牽了多少次了……

    到底有什么好緊張的？

    第19章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慢慢就有些尷尬。

    盛南橘默默整理好頭發(fā)，掀開毯子坐了起來：“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隊(duì)里了?！?/br>
    “回隊(duì)里？你周末沒回家嗎？”蔣璃有些驚訝。

    “回了，昨天回了。明天就是周一了，今晚回隊(duì)里明早就不用太早起來了啊。而且……”

    盛南橘一邊穿鞋一邊嘆了口氣：“回家的話，不吃晚飯我爸又要生氣了。我中午已經(jīng)吃了這么多，回家再讓他投喂一頓，之前的體重不都白減了?！?/br>
    盛南橘說完，猛地想起蔣璃是沒有父親的……她小心翼翼的抬頭，偷偷打量蔣璃的表情。

    好在，他表情平靜，看起來并沒有不開心。

    但是似乎有點(diǎn)兒糾結(jié)？

    蔣璃的確有點(diǎn)兒糾結(jié)。

    雖然才六點(diǎn)多，但是家門口的那條長長的老巷子年代久遠(yuǎn)，路燈壞了很多年也沒人修理……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屋子，跟你一起回隊(duì)里?！?/br>
    蔣璃說完，十分“賢惠”的疊好盛南橘蓋過的毛毯，站起身進(jìn)了廚房。

    盛南橘靠在廚房門口，看著蔣璃洗碗收拾東西的側(cè)影，疑惑的問：“你今晚不去醫(yī)院陪奶奶嗎？”

    蔣璃搖搖頭：“醫(yī)院陪床挺貴的，我們沒錢，奶奶說不用人陪。她這期化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盛南橘“喔”了聲，點(diǎn)點(diǎn)頭。

    蔣璃似乎從不回避“窮”這個話題。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就算家境拮據(jù)，也多少會因?yàn)椤懊孀印倍辉柑拐\面對。至少在外人面前，就算不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會這么直接的說出自己家里“沒錢”這種現(xiàn)實(shí)。

    但他說的時候很平靜，連睫毛都沒顫一下。似乎說的只是“今天的力量訓(xùn)練不太累”這種普通的日常話題。

    盛南橘一瞬不瞬的盯著蔣璃，似乎又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新的矛盾面。

    平時毒舌又幼稚，但實(shí)際上，他內(nèi)心也有很成熟的一面。

    這種成熟，讓他顯得十分可靠。

    “我臉上有東西嗎？”

    蔣璃的聲音打斷了盛南橘的思緒，她“啊”了聲，偷看被人發(fā)現(xiàn)，有些尷尬。

    她干脆抬起手，在蔣璃白凈的臉上裝模作樣的蹭了一下。

    “蹦上一點(diǎn)洗潔精泡沫?！?/br>
    盛南橘干笑著說。

    蔣璃眨眨眼，沒吱聲。

    分明已經(jīng)開始沖水了……哪來的洗潔精啊……

    但他并不想揭穿她。

    知道她是在偷看自己，蔣璃盯著洗碗池的眼底隱隱浮起一抹笑意。

    女孩子微涼的手指撫過的臉頰微微發(fā)起熱來，蔣璃莫名就有點(diǎn)飄飄然。

    身后響起腳步聲，盛南橘離開了廚房。蔣璃探頭出去看，女孩子正拿著掃帚認(rèn)真的在客廳掃地。

    看模樣，并不像是不常干活的人。

    也是，運(yùn)動員嘛。

    家里條件再好，從小在隊(duì)里生活，總不可能給你配什么保姆菲傭的，日常生活總是要自理的。這點(diǎn)活都不會做的話，也不可能熬到國家隊(duì)了。

    蔣璃回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兩個人搭配起來干活，收拾屋子快了許多，不到半個小時就忙完了。

    蔣璃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還丟給盛南橘半個西紅柿。

    “多少吃一點(diǎn)，完全空腹減肥對胃不好。”

    而另一半，他正自己拿著啃得開心。

    盛南橘接過來咬了一口，不滿的嘟噥：“本來就不大，還要搶走半個，你又不是不能吃晚飯?！?/br>
    蔣璃聽見了，吃了更開心，一邊咂嘴一邊咯咯的樂：“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吃啊，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西紅柿?！?/br>
    “哼！”

    盛南橘重重的哼了聲，啃著半只西紅柿大步走在前面。

    蔣璃跟在她身后笑個不停。

    黑漆漆的小巷里少女的嗔怪聲和少年的笑鬧聲回響，給這個死氣沉沉的老街區(qū)平添了幾分活力。

    有煮飯的大媽從窗子探出頭，看著樓下的小年輕笑著搖頭。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也有打麻將的老爺爺不滿的念叨：“年輕人啊，就是吵鬧。我都忘了碰了！”

    而對于蔣璃來說，住在這里這么久，這還是頭一次，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這條狹窄幽暗的老巷子。

    他們回到基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八點(diǎn)多了。但是因?yàn)槭侵苋眨瑲w隊(duì)的人挺多，女運(yùn)動員宿舍附近并不像往常蔣璃送盛南橘回來的時候那么安靜無人。

    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女運(yùn)動員走過，看見并排走在一起的蔣璃和盛南橘，個個面露驚訝的低聲嘀咕。

    盛南橘被那些人看的渾身不自在，憋了半晌，終于開口：“要不，我自己走回去吧，這會兒還早，路燈都亮著……”

    蔣璃停住腳步，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但盛南橘敏感的察覺，蔣璃似乎有點(diǎn)不太高興……

    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這人還是在外面比較可愛。一回到隊(duì)里就變成喜怒無常的冰山大魔王了。

    兩個人的關(guān)系好不容易才有了點(diǎn)和睦相處的苗頭，盛南橘并不想再跟蔣璃產(chǎn)生爭執(zhí)，于是笑著揮揮手：“那我就先走啦。”

    說完轉(zhuǎn)過身，腳步輕快的朝宿舍走去。

    但身后不遠(yuǎn)處，亦步亦趨的腳步聲依舊跟了上來。

    盛南橘回頭，果然看見蔣璃隔著兩米左右的距離，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他抿著唇，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有些無奈，停下腳步等著他。

    蔣璃卻也同時停下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樣子。

    這是，真生氣了？

    因?yàn)槭裁窗。俊?/br>
    盛南橘幾乎要崩潰了，很想為蔣璃點(diǎn)一首。

    她只好又拐回去，朝蔣璃走過去。

    然而蔣璃似乎是故意跟盛南橘作對，盛南橘朝他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

    盛南橘也來了脾氣，大踏步朝他走過去，她倒要看看蔣璃能別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