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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皆有靈性,若用人間話說,天地本是一氣而生,為‘同母兄弟’,清氣靈足幻成形,濁氣靈弱只能仰視天。 單邪自有意識起,他就是渾濁不堪的一團(tuán)氣,那時他還無名無姓,更無身體。他凝結(jié)為大地,卻脫離了大地,飄蕩在天地之間,無法上天,也無法入地,他只能看到穹蒼有一道金光,煞是漂亮,日日夜夜追逐卻不得見其真容。 如此追逐,不知過了多久,他永遠(yuǎn)只能凝望金光,卻無法觸碰對方,那人從未回頭,一直藏身于云層之中。 單邪追不上他,便劃地為山,分流為水,摘天地云霧藏匿山水之中,大地不再渾濁,儼然成了一副美景,景色之美,留住了金光。 云山之巔,靈氣漸重的單邪看到了那道金光駐步,他就站在懸崖峭壁之畔,望著天地間的一片繁茂,樹木翠綠,清水潺潺,百花芬芳,恰是日出于東方,紫煙照山頭,他迎著初晨的光芒,一席白衣翩翩。 他的衣袂如云似霧,他的黑發(fā)正是三千烏絲,他雙手背在身后,望著這一番漂亮景貌,輕聲嘆道:“可惜……” “可惜什么?”還是一團(tuán)黑氣的單邪原以為自己終于能讓其留下,卻沒想到不知傾盡多少歲月沉淀出的壯麗山河,只換得了對方的一句可惜。 白衣回眸,黑發(fā)隨風(fēng)飄搖,他劍眉入鬢,一雙鳳眼含著輕笑,鼻梁高挺,嘴唇輕薄,這是單邪從未見過的容貌。原來金光早已不是金光,他幻化成如此模樣,與單邪一般飄蕩于天地之間,只不過一個在云層之上,一個在云層之下。 單邪喜歡他的長相,故而黑氣散去,少年容貌漸漸長成,他看著對方淺笑的眉眼,變化成與之一樣的劍眉,一樣的鳳目,就連身形與衣服也沒絲毫差別。 那人見單邪與自己變成一樣明顯一怔,而后道:“天地,陰陽,黑與白,你我總要有些分別?!?/br> 然后他一揮袖,單邪的一身白衣皆成黑色。 那一袖清風(fēng)中含著揮不去的神力,從那時起,他的衣服不論如何變化,也脫不去黑色。 單邪只來得及看到對方的樣貌,變化成對方的樣子,然后被對方改了一身黑衣,便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了金光的音訊,他在山水間消失,卻時不時往山水間送去一些東西。 如飛禽,如走獸。 有生即有死,單邪與之隔著天地間,卻在生死上創(chuàng)出了無數(shù)奇跡,而后再有靈魂,有人,那時的人無生無死,亦無感情,天地中好似什么都不缺了,卻少了而今的人間百味,與秩序。 故而單邪與對方都退離了人間,以畢生之力造輪回,金光者管生,他管死。 金光者要在六道輪回中造出生死簿,他要在人間之下造地府,歲歲年年過去,輪回即出,天地徹底一分為二,在天地之間還有人間,處處生機(jī)勃勃。 輪回即成,單邪與金光同死,但此死,也非彼死。 天地之靈耗盡,共同創(chuàng)造了人間生死、輪回轉(zhuǎn)世,一切皆成秩序,當(dāng)時他躺在初成的地府,將自己當(dāng)初親手創(chuàng)造的人間景貌搬到了陰曹,奈何橋、忘川河、與那黑霧纏繞的山山水水。 他躺在忘川河畔,周身之力泄成了一朵朵殷紅的彼岸花,他本無生也無死,亦無再創(chuàng)生死的能力。 當(dāng)時的他躺在花叢之中,遠(yuǎn)處輪回井的金光里慢慢飛出了一只通體潔白的蝴蝶,蝴蝶被彼岸花引入花叢,盤旋在了單邪的上空,那只蝴蝶是金光者的靈氣化身,單邪已許久不曾見到對方,故而起身問向蝴蝶。 “你先前說的可惜,可惜什么?” 蝴蝶翩翩飛舞,聲音從舞動的翅膀中傳來:“可惜空有山水無生靈。” 難怪他要在山水之中造飛禽走獸。 “而今已有山水與生靈,還有生死與輪回,你我使命皆到,天地成形,再也不會見面了?!焙琅f在飛,翅膀卻損壞地極為嚴(yán)重:“你我本同為乾坤之氣,此次一別,我送你一份禮?!?/br> 單邪眼見蝴蝶的翅膀在眼前剝落,最后剩下一道金光朝他眉心沖了過來,當(dāng)時他眼前一黑,躺在花叢之中不知睡了幾許,再醒來,的確如其所說,天地已成,尚有人間要守。 地府屬陰曹,一切皆定,生死簿、輪回井、孟婆湯、陰陽冊…… 中間還有許多事,單邪都不記得,他只記得自己是如何開始,那道金光穿過他的眉心之后,他又變得不像是他了。 姜青訴聽了這些,就像是孩童時期躲在爹娘的懷里聽大人說那些鬼神故事,遠(yuǎn)得不可思議,她原想著單邪大約是地府最早的一批鬼差陰司了,資歷深,故而知道的多。 卻沒想到他當(dāng)真從未活過,卻也從未死過,他與天地同時出現(xiàn),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便是這大地,若無他,無人間,無陰曹。 “你沒騙我吧?”姜青訴一時半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 “我騙你作甚?”單邪挑眉。 姜青訴眨了眨眼睛,道:“就……騙我,為了好玩兒?” “并不好玩兒?!眴涡皳u頭。 姜青訴深吸一口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她又問:“那你不敢看自己的臉,是因?yàn)橐恢庇X得你的這張臉是從別人那里‘偷’來的?” “許他也認(rèn)為我是偷,故而才讓我永遠(yuǎn)披著黑衣,做個小人吧。”單邪道。 前方便是客棧,他還要往前走,姜青訴拉著他站在原地不動,皺眉說:“這其中是否有誤會?正如他所說,天地、陰陽,皆為黑白,他即為天你為地,自然是他白你黑了?!?/br> 單邪明顯怔了怔,姜青訴見他如此,無奈地笑出了聲:“你就因?yàn)樗o了你一身黑衣,所以覺得他討厭你,然后便不敢看你自己的這張臉,你還怕在自己的臉上瞧見厭惡之色嗎?” 單邪聽了姜青訴的調(diào)侃,目光朝她瞥了一眼,帶著些許嗔怪在里頭。 姜青訴伸手挽著對方的胳膊抬起頭湊近看向他的臉,用目光從眉眼描摹到下巴,她道:“不如你換一種角度想,他不喜歡你變成他,怎么不剝奪你的長相,況且他還說送你一份禮,你該高興了。” 單邪輕輕嘆了口氣,本回想到這些還有些不悅,能說出更是不易,眼前聽的人卻當(dāng)成故事,竟以此打趣,叫人無奈。 第125章 雙生仙:十三 見單邪被自己說得無話可說, 姜青訴知道他的心思沒繼續(xù)沉在了這一身黑衣與自己的臉上,轉(zhuǎn)而想起來另一件事兒,問:“對了, 你說他給你送了禮, 送的是什么禮?” 單邪垂眸,搖頭道:“不知?!?/br> “古怪, 送人禮,被送者卻不知,真是新奇?!苯嘣V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終會知曉的,既然話都說開了, 心結(jié)也該開了吧?走,我回去帶你照鏡子去!” “不照。”單邪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