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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到十方殿,沒公事便不會干涉對方,這還是姜青訴頭一次堂而皇之地去找單邪。 從樓梯走過,散了青煙,便是一條木制走廊,走廊很短,七八步就能到房門前,房門有點兒宅,只能單邊推開,房門上方掛著一個風鈴,風鈴下頭墜著一條暗紅色的絲帶,這處看上去無光,卻什么都能瞧得清楚。 姜青訴伸手準備敲門,卻在觸碰到門的那一瞬迎面刮來了一陣風,頭頂上的風鈴叮叮作響,周圍所有景象全都散去,她已置身在了單邪的房中。 若問她為何知曉,這里頭的布局一瞧便知是那男人喜歡的地方。 空蕩蕩的八角房屋,四面墻都是書柜,從房頂落地,上頭擺著的書有許多,大部分是姜青訴看不懂的,好些文字都很古老,書面很舊。原以為看見竹簡已經(jīng)稀奇了,卻沒想到還能看見木板書,甚至還有石板書,木、石板書為了防止灰塵,上頭蓋著一層黑色的絲帕,不過這里很干凈。 另外四面墻,一面墻上掛著各色扇子,姜青訴知道他喜歡扇子,否則不會經(jīng)常握在手中,扇子下頭有一長桌,長桌分四層,里面都是精巧的香爐,有一個香爐正在燃燒,淺淡的香味兒傳來。 另外還有兩面墻,一面打了窗,窗旁是長椅,一面掛著畫,畫下是軟塌,軟塌整潔,榻上矮桌上放著一壺水,一盞杯。 姜青訴抬頭看畫,若不看,她只覺得那是一幅畫,若看,那畫上的云霧便仿佛從里頭飄了出來一般,畫中站著一名男子,男子背對著她,身穿白衣,一頭烏發(fā)隨風飄搖,好似活人。 他的衣擺廣袖仿佛輕紗,姜青訴只要一伸手便能碰到,于是她伸手了,小心翼翼貼上,卻見那男人仿佛有了感應,慢慢回頭,居高臨下,只露了半張臉,一對劍眉入鬢,一雙鳳眼眼尾翹起,帶著些許笑意在里頭,光是這一眼,便叫人心蕩神搖。 姜青訴覺得眼熟,周圍云霧驟然散去,她眨了眨眼,聽見身后傳來單邪的聲音。 “你找我?” 姜青訴轉(zhuǎn)身朝他看去,男人正站在四面書柜的中間,一身黑衣,發(fā)絲微揚,姜青訴愣了愣,又回頭朝畫上的男人看去,那畫面卻是靜止,畫上的人背對著她,連個耳朵邊都沒露出來。 “何事?”單邪又問。 姜青訴這才伸手摸了摸臉頰,哦了一聲:“我來找你聊聊天?!?/br> “我不愛聊天?!眴涡盎?,然后大步朝姜青訴走過去,等走到她身邊對著軟塌上方的畫輕輕一揮,畫上什么都沒有,只剩白紙。 姜青訴問他:“畫上的是誰?” “畫上無人?!眴涡稗D(zhuǎn)側(cè)身軟塌上一坐,給自己倒了杯茶,姜青訴也毫不客氣,坐在了他對面,雙手撐在桌上:“我看見了,有人,是個男人?!?/br> 單邪抬眸朝她瞥了一眼,劍眉舒展,鳳眼微瞇,雖沒有生氣的意思,不過顯然不想談這幅畫,姜青訴看著他的雙眼,沒忍住抬起手往他下半張臉上遮過去,對單邪道:“你笑一笑?!?/br> 單邪伸手將她的手按下,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不想與你說話?!?/br> 姜青訴哎喲了一聲:“單大人啊……” 單邪不語,姜青訴深吸一口氣,看他垂著眼手指微動,書架上一本書消失,正在他的手上凝起,書自動翻到了他沒看完的那一頁。 姜青訴單手撐著下巴道:“最近無事,我們?nèi)ゾ┒迹俊?/br> 單邪抬眸朝她看了一眼,姜青訴道:“但你得先對我笑一笑?!?/br> 單邪眉心微皺:“我不會?!?/br> “我見過的,雖然那笑得跟沒笑似的,但是你笑過。”姜青訴起身,她朝單邪走過去,雙手伸出抖了抖袖子道:“我?guī)蛶湍愎 ?/br> 說完,她的手往單邪腰上過去,單邪微微一愣,便見姜青訴雙手撓他癢癢,姜青訴玩兒得起勁,自己臉上掛著笑意,抬頭一見單邪,這人眉心依舊微皺,恐怕心里覺得她腦子出了問題。 姜青訴收手,頗為無趣地坐回了原位,單邪問她:“何時去京都?” 姜青訴道:“你不笑就不去。” “我為何要笑?”單邪問。 姜青訴愣了愣,因為她覺得單邪與那畫上的人很像,眉毛一樣,眼睛一樣,唯獨不同的是氣質(zhì),但那雙眉眼好似驚鴻一瞥,卻在她心里腦中沒留下半點兒印象,現(xiàn)在就算是回想也想不出來,所以讓單邪笑一笑,說不定能看出什么。 好奇心,終歸是她的缺點之一。 姜青訴嘆了口氣,道:“好吧,不笑便不笑。” “京都之行……”單邪還沒把這事兒放下呢。 姜青訴起身撇嘴,口氣帶著些許無奈:“明日便去?!?/br> 正欲離開,她無意間看向了最后一面墻,墻上掛著兩張面具,一粉面半張豬臉面具,一白面紅紋狐貍面具,姜青訴看著那兩張面具愣了愣,心口猛地狂跳了起來。 她回頭朝單邪望過去,對方正低頭看書,姜青訴張了張嘴問:“我送你蝴蝶還在嗎?” 第78章 君臣辭:二 單邪翻書的手頓了頓, 姜青訴又問了一遍:“還在嗎?” 等了好一會兒,那人才回:“嗯?!?/br> “我要看。”姜青訴沒走,朝單邪伸手, 單邪抬眸與她對視, 姜青訴臉上掛著笑,道:“我要看, 給我看?!?/br> 單邪將書放在了桌面上,書面紙上逐漸凝聚了一股草綠色的霧,霧成蝴蝶形狀,栩栩如生還泛著碧綠的草蝴蝶正躺在紙張上,姜青訴認得那是自己做的蝴蝶, 翅膀邊角是用手撕的,所以有些不整齊。 她看見蝴蝶,又朝單邪看了一眼, 雙手背在身后,嘴里好似含了蜜似的甜,這人還真是有點兒別扭,分明很喜歡,還裝作不在意。 “單大人?!苯嘣V略微彎腰, 對上了單邪的視線笑了笑:“憋著不與我說話很難過吧?” 單邪左邊眉尾輕輕挑了挑,姜青訴見被自己說中別提有多開心, 再一轉(zhuǎn)身便化作一縷輕煙在屋中消失, 門前掛著的風鈴叮叮響了一聲。 單邪看向樹上的草蝴蝶,蝴蝶的翅膀邊角有一處已經(jīng)泛了些許黃色, 干枯了些,他伸出手指朝那上面輕輕一點,翅膀重新回到了翠綠色,手心朝上,蝴蝶翅膀微動,飛落在他的手心上方,五指合攏,重新收起來。 姜青訴這回說去京都,便就是要去京都了,她雖然先前有過要耍賴的心思,但確定了日子,便沒打算退縮。 正如沈長釋所說,她的確怕,可到頭想想,也沒什么好怕的,人都死了,難道還怕活著的那些人? 況且她死了二十六年,當年與她在朝中有過爭斗的人,即便不死也老了,京都繁榮,她五歲時、十五歲時、二十五歲時,京都的景象都完全不同,而今過了二十六年,必然也大改。 她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