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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邪嘆了口氣, 拉著姜青訴大步離開了廣場這處,兩人瞧著過往人群的臉,姜青訴能在他們的手中看見一把紅艷的火, 就像是當(dāng)初燒死別人而刻在靈魂的烙印。 “難道這個(gè)城中……就沒有一個(gè)好人了嗎?”她微微皺眉。 “處在兩國邊界飽受戰(zhàn)爭的人, 心中如何生善念?那些吃齋念佛的,依舊有消磨不去的孽債, 大火燒死二十三口人時(shí),除了愛許鳳遙的,無人站出來求情,老少皆是,他們或許覺得殘忍, 或許沒有點(diǎn)著柴火堆,可不代表他們手中沒有沾染血腥?!眴涡俺嘣V看過去,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沒有付諸行動的憐憫與不經(jīng)思考的善意, 都是另一種形式的惡,你明白嗎?” 姜青訴朝單邪收回去的手看了一眼,總覺得自己額頭剛才被戳的地方有些發(fā)燙,不知為何,也因?yàn)樗@句話, 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那我還當(dāng)真是走運(yùn)了,生前做了那么多惡事, 死后居然還能判定他人的善惡?!彼肿煨α诵?。 單邪道:“有時(shí), 善惡不單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我們判定不了, 唯一能做的,只是守住這陰陽兩界中,必須遵守的秩序而已?!?/br> 姜青訴頓了頓,看著單邪的側(cè)臉好一會兒,突然問他:“單大人怎么會突然到這兒來?” 剛好在她……遇上麻煩的時(shí)候及時(shí)出現(xiàn)。 單邪微微抬起的眼眸睫毛輕顫,開口道:“只是湊巧而已?!?/br> “騙人?!苯嘣V直接點(diǎn)破對方的謊言,她微微抿嘴笑了笑:“沈長釋與鐘留都是男人,不夠細(xì)心,但若與你相處久了可以發(fā)現(xiàn),實(shí)際上你的心思雖然難猜,情緒還是很好看穿的?!?/br> 單邪略微挑眉:“哦?那白大人猜猜,我現(xiàn)在的心情如何?” 姜青訴晃了晃手,也學(xué)他挑眉:“心情不錯(cuò)?!?/br> 單邪瞥了一眼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動了動手指打算抽回來,姜青訴順勢放手抓在了他的袖擺上說:“你也別總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顯得身邊無人一般。單大人既然能每每在我遇到危險(xiǎn)的時(shí)候出現(xiàn),便代表你心中有我,別不承認(rèn),還擺出冷漠的模樣?!?/br> 單邪沒再說話,也由著對方牽著自己的袖子。 回客棧的那一條路再往前走便是許鳳遙生前所住的戲園子,聽沈長釋說戲園子已經(jīng)荒廢了,不過蓮姬還住在里面,只是有關(guān)于許鳳遙的所有東西全都不在,大約是被朗爭意給拿走了,她也只能守著空院子。 一到了晚上街市繁鬧起來的時(shí)候,蓮姬便從戲園子里出來,手中捧著也不知從哪兒來的酒,一邊喝一邊對著路邊的人笑。她笑時(shí)瘋癲,臉幾乎貼著對方的臉,那雙眼睛中仿佛有火,妄圖看穿這些人的真心。 姜青訴與單邪站在客棧門口,看見了不遠(yuǎn)處的蓮姬站在燈紅酒綠的鬧市中央,搖頭晃腦地不知在哼什么曲子,越發(fā)冷的天,她身上的衣服從未加過,也沒換過,長裙子破了一角,走路的時(shí)候還能看見偶爾露出來的腿。 姜青訴瞧見又有男子湊上去搭著蓮姬的肩膀,那手揉著肩頭,一股猥瑣氣息。 蓮姬沒有反抗,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般,她面朝男子笑了笑,雖說衣服不干凈,但那張臉還是漂亮的,那包裹在衣服底下的身形依舊很曼妙。 男人道:“走,跟小爺去個(gè)有趣的地方?!?/br> “有酒喝嗎?”蓮姬問。 男人道:“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蓮姬立刻笑呵呵的仿佛得了糖的癡兒,然后便沒有任何反抗地跟著那個(gè)男人走了,入了黑暗的小巷子里,姜青訴眉心緊皺,心里不是滋味兒。 她曾讓鐘留救過這女人一次,但這幾個(gè)月中,她必然還遭受過數(shù)不清次數(shù)的入巷之事。 單邪也瞧見了,問她:“想插手嗎?” 姜青訴頓了頓,搖頭道:“不必了?!?/br> 既已知道這個(gè)女人的心,那么插手,她非但不會感謝,反而會徒增恨意,何必呢。 兩人入了客棧,姜青訴忽然道:“我想吃東西了?!?/br> 單邪眨了眨眼,問她:“想吃什么?” 姜青訴朝他看過去,單邪略微挑眉:“糖葫蘆?” “單大人莫非以為這世間好吃的就只有糖葫蘆?”她抿嘴笑了笑,然后松開了對方的衣袖,繞著桌子坐在了大堂靠著角落的位子旁,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單邪也坐下,然后道:“單大人,喝酒嗎?” 單邪朝姜青訴看去,突然回想起上一次二人一起喝酒的場景,姜青訴拉他去了普陀寺,坐在大雄寶殿的屋頂上喝酒。她將普陀寺一棵活了百年的桂樹花枝給折了下來,借著喝多了微醺的勁兒,與他說起了幾個(gè)從沈長釋和鐘留那兒聽來的笑話。 單邪是個(gè)沒有幽默感的人,沈長釋與鐘留以往說的笑話他聽了也就聽過了,偏偏姜青訴說起來的時(shí)候,一句話自己先笑三次,最后用那桂花枝在大雄寶殿的房頂上敲,笑一下敲一下,惹得晚間出來賞月的小和尚們瞧見了,跪在殿前說佛祖顯靈。 實(shí)則鬼差陰司都無法轟醉的,再多的酒進(jìn)了肚子里,也只能是微醺而已,姜青訴在多年前第一個(gè)中秋夜里體會到了這種感覺,后來的幾年就像是上癮了一般。 再后來,他們錯(cuò)過了一年中秋,就沒有一起喝過酒了,這事兒漸漸也就放下了,此時(shí)也不是過節(jié),突然提起要喝酒,單邪摸不準(zhǔn)眼前這人打的什么算盤。 姜青訴向小二點(diǎn)了一壺酒,又配了幾樣小菜,等擺上桌之后,她先是給單邪倒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 姜青訴先喝,瞧見單邪沒動,于是笑瞇瞇道:“單大人,喝呀。” 單邪端起面前的酒杯,杯中的酒略微有些泛黃,他只放在鼻下聞了聞,沒有多年前喝的桂花釀味道好,姜青訴突然開口,壓低了聲音問他:“單大人應(yīng)當(dāng)是認(rèn)得許鳳遙的吧?” 單邪手中的酒杯貼著嘴唇,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一滴未沾。 “白大人為何會這么想?”他問。 姜青訴道:“只是感覺而已,單大人第一次在陰陽冊上看見了許鳳遙的名字時(shí),表情就有些不太對勁,后來為了許鳳遙破例帶他回來人間,而今魂魄就在樓上,不制止他出去,由他跟著沈到處走,看上去像是不在乎,實(shí)則倒像是給足了自由?!?/br> 單邪聽她繼續(xù)說,姜青訴摸了摸鼻子道:“你與許鳳遙之間好似有一樣心照不宣,他知,你也知,只是我們幾人不知,所以他總是拿目光看著你,雖然你并未看回去,但我都看在眼里……” 姜青訴頓了頓,不知為何,忽而覺得嘴里一酸,分明已經(jīng)沒有心了,又覺得心口仿佛被人捏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后來我去查看了生死簿,發(fā)現(xiàn)許鳳遙的生死簿果然有問題,問你的時(shí)候,你卻早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