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顎，閉了閉眼睛，口吻幾近嘲弄：“韓愈啊韓愈，對顧笙，我舍不得傷，舍不得罵，可你瞧瞧，現(xiàn)如今的顧笙滿身都是傷，我跟她說話，她若能回我一句，給我一抹笑，我都想感謝老天，覺得那是對我的饋贈。6年前，她就連做夢也會帶著微笑；6年后，她就算是在睡夢中依然背負著滿身的傷?，F(xiàn)如今她渾渾噩噩的活著，看不到活著的意義，在她眼里，這個世界對她很粗暴，她害怕人群，更害怕曾經(jīng)那些給予她溫暖的人。我在美國看到她，反復(fù)在想，好好的人怎么就說沒就沒了呢？我想的頭都疼了，可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你看婚姻是幸福，她看婚姻是幻滅，曾經(jīng)她心中滿滿的都是溫暖，可現(xiàn)在溫暖成了奢侈品，愛成了稀薄物，她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只剩下一些殘碎的舊時光可以在清醒時偶爾追憶。你把我的阿笙給毀了……”

    最后那句話明明是憤恨無比的，但出口瞬間，卻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戾氣撤掉一半，余留下來的是空前的悲愴和絕望。

    韓愈目色沉冷，漆黑的眸子里有著令人看不懂的東西，他沒說話，是因為陸昌平走了過來。

    “別光顧著聊天，有什么話留著吃完飯再說?！闭Z調(diào)平平淡淡，卻一下子終止了之前的談話。

    之前劍拔弩張瞬間煙消云散，余留在人前的，是陸子初漠然的臉，韓愈陰沉的眸。

    陸子初進屋前，對韓愈說了一句話，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晚餐結(jié)束，我?guī)闳€地方?！?/br>
    ***

    PS：還有一更。

    她是我喜歡的人，她叫顧笙【4000】

    -6-2517:20:086482

    春末早中晚溫差比較大，到了晚上尤為寒冷，尤其是樂山山頂。

    韓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墓碑前，站立著兩位高大挺拔的男人，一個清雋淡漠，一個俊美冷酷。

    六年前，老太太去世下葬，韓愈未曾露面，如今深夜來到山頂，目睹冰冷的墓碑，面上始終無波無瀾，但就是這么無波無瀾的人，下跪的同時，悄無聲息的磕了三個頭。

    陸子初站在一旁，平靜無波的扯了扯領(lǐng)口，然后解開袖扣，挽起袖子，待韓愈磕完頭，輕聲問：“我選的這個地方好不好？”

    “挺好。瑚”

    韓愈站起身，話音剛落，伴隨著一道悶哼聲，身體一晃，步伐不穩(wěn)退了好幾步，待站穩(wěn)，抬手毫不在乎的擦拭唇角，手心內(nèi)側(cè)竟沾染了鮮血。

    這一拳，可見陸子初打得有多重鑠。

    風(fēng)迷亂了兩人的雙眼，陸子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亦是沾染了韓愈的鮮血，笑了：“這一拳也不算沒有收獲，至少讓我知道，從你身體里面流出來的鮮血是紅的?！?/br>
    “總不能是黑的吧？”韓愈懶得理會唇角血跡，盯著陸子初，同樣帶著笑：“這一拳只當是還債了，誰讓我和阿笙夫妻同床共枕多年，你憎恨我也是……”

    下一瞬，韓愈衣領(lǐng)被陸子初狠狠揪住。對于韓愈來說，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陸子初，憤怒、憎恨、毀滅……悉數(shù)竄進眼眸最淺處，近乎粗暴的揮拳揍向他。

    韓愈揮拳還擊，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血rou模糊的大洞，偶爾有風(fēng)吹來，會聽到嘩啦啦的回響聲，很空洞，沒刮一次，都會帶來火辣辣的疼。

    就像拳頭帶來的撕裂，痛覺會隨著發(fā)泄一寸寸麻痹在寒風(fēng)里。刮臉的風(fēng)，伴隨著互毆和喘息，送來了韓愈的聲音：“知道她有多聽話嗎？日日夜夜，她叫的是陸子初，但卻不知跟她上~床的那個人卻是我……”

    陸子初仿佛被三尺冰水沿頭澆下，身心麻木，宛如心肝脾肺瞬間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出現(xiàn)了致命罷工。

    暗夜掩去了韓愈眼中的嫉恨，卻凸顯了陸子初的兇戾。

    “韓愈，你混蛋?！?/br>
    一貫清冽冷靜的人，在這一刻聲音竟是兇殘到了極點，透著nongnong的血腥，所有的偽裝隨著那聲“混蛋”紛紛剝落。

    如果此時有燈打在陸子初的臉上，會發(fā)現(xiàn)俊雅的面龐上帶著沉沉的陰氣，極陰極寒，躍然眼前。

    韓愈下顎傳來尖銳的痛，在陸子初的力道下，狼狽的跌倒在墓碑前，空氣開始變得稀薄，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粗糙的碎石子同樣劃破了陸子初的手，兩人出手夾雜著六年來積累的憤怨和憎恨，恨不得把對方往死里打。

    韓愈躺在地上，任由他揮拳，笑的明明很舒心，但在笑聲里卻藏匿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和黯然。

    “驕傲如你，能夠忍受顧笙和我朝夕相處這么多年嗎？你連一點小小的瑕疵都接受不了，愿意為了顧笙，把自己卑微到塵土里面嗎？”韓愈說話的時候，微笑里透著陰沉，宛如最凌厲的鋒刃，白晃晃的刺目耀眼。

    “把我和阿笙逼迫到現(xiàn)如今這步田地，你開心嗎？韓愈。你以為你得到了阿笙，你得到的是什么？和她朝夕相處的那個人是你，但活在她身體里面的那個人卻是我，是我陸子初……”陸子初站起身的時候，面色白的近乎透明，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韓愈，狠勁沖上眼底，單膝跪在地上，又是一拳揮了過去：“你算什么東西?！?/br>
    韓愈也只是勉力支撐，長途跋涉，至今未曾好好休息過，原本對峙就處于下風(fēng)，出言激怒陸子初，原本是為了刺激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隱晦，和阿笙隔閡漸生，只不過如此一來，受苦的那個人卻是他，撐起身體才發(fā)現(xiàn)渾身早已被疼痛麻痹，但骨子里的不甘和怨憤，卻因陸子初的話悉數(shù)竄逃而出，在心頭跑過的時候，宛如有刀劃過。

    “我是她丈夫，你是嗎？我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你能嗎？如果我要帶阿笙走，你以為你能攔得住嗎？”韓愈起身，凜然而立，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這才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冷冷的看著陸子初：“知道什么叫現(xiàn)實嗎？現(xiàn)實就是，六年后的今天，你已沒有資格和她在一起。”

    陸子初心里狠狠一瑟，積攢經(jīng)年的仇恨，長時發(fā)泄，亦是虛弱無比，被風(fēng)一吹，神思恍惚，但嘴角卻揚起一抹笑。不可能是歡欣的笑，在墓園里猶顯死氣。

    面對面站在那里，距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是長輩墓碑，昔日環(huán)繞膝下，關(guān)系交好，雖然沒有口頭說過要當一輩子好兄弟，但身體里卻流淌著共同的血液，以為……原來，一切也只是以為。

    兩人宛如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都是汗，就連睫毛上也垂掛著細碎的晶瑩。

    韓愈受得傷比陸子初要重，縱使如此，陸子初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濡濕殷紅，眉角也有擦傷，當他看向韓愈的時候，面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有那雙眸子，深濃一片。

    風(fēng)聲嗚咽，昔日兄弟，如今水深火熱，再見似乎只剩下你死我活。

    “她是怎么瘋的？”陸子初開口問他，手心發(fā)燙，手背卻是冰涼的很。

    “等我快死了，我再告訴你?！表n愈掠了一眼陸子初，離開時，聲音冷冷傳來：“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