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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被煨得暖暖的。 請不要讓她眉間沾染上憂傷,如果她能一直這么笑,他愿意拿他的喜來換取她今生所有的悲。 …… 那天回望江苑,有車停放在陸子初家門口,朦朧迷離的燈光下,韓愈靠著車門,手里夾著一支煙,火光明滅閃爍,腳下少說也有十幾支煙頭。 看到阿笙下車,韓愈目光直直射向她,宛如夜色陰鷙。 阿笙站著沒動,忽然想起出發(fā)前他曾給她打過電話,但卻沒有接聽。心虛嗎?她只是不想和韓愈有太多牽扯…… 陸子初此時已經(jīng)下車,看到韓愈,竟然還能做到面不改色。 韓愈看也沒看陸子初,只是看著顧笙,聲音有些?。骸澳氵^來,我?guī)慊仨n家,或是回學校?!?/br> 不管去哪兒,就是不能留在望江苑。 阿笙之前的喜悅被沖淡,抿唇不吭聲。 陸子初握住阿笙的手,盯著韓愈,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清冷。 韓愈今天太顯執(zhí)拗,他沒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仰臉望著燈光,也不知道在出神的看些什么,或是他只想逼退眼睛里的濕意。 “顧笙,你跟我走,我……不欺負你?!?/br> 驕傲如他,此刻竟然語帶請求,阿笙心里忽然很難過,她看著臉色發(fā)白的韓愈,又看向身旁沉默如樹的陸子初。 陸子初什么話也沒說,但握著阿笙的手勁卻很重,看似鎮(zhèn)定的神情間隱藏著疏離和憤怒。 他那么聰明,韓愈徹夜守在這里,說著莫名的話語,他定是猜到了什么,臉色并不好看。 兩兄弟,韓愈目光冰冷,陸子初目光淡漠,四目對視,竟是互不相讓。 …… 那夜,兄弟兩人并未撕破臉,因為韓永信病重搶救,顧清歡在雙方僵滯的時候,給韓愈打來了電話。 20日深夜10點左右,鑫耀投資公司總裁韓永信心臟病發(fā)住院,并接受了心肺復蘇手術(shù),韓家、陸家齊聚,一直堅守到凌晨,方才轉(zhuǎn)危為安,送出手術(shù)室。 韓永信心臟原本就有問題,之前多次感染呼吸道疾病,但20日才爆出對方心臟病復發(fā),消息一出,外界對鑫耀接~班人飽受期待和爭議。 鑫耀管理層,一方擁護副總裁顧清歡,另一方擁護韓永信兒子韓愈接管鑫耀。 其中,對于顧清歡接管鑫耀,爭議最大,但因她手中持有決勝性股權(quán),所以外界爭相報道,鑫耀少東想要回歸鑫耀管理層,無疑前景堪憂。 21日清晨,韓永信蘇醒后,發(fā)表簡單聲明,聲稱身體已無礙,不會影響未來管理決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淡化此事造成的負面影響。 那天,阿笙一夜未眠。 臨走時,陸子初緊了緊她的手:“阿笙,你在家等著,有消息我給你打電話?!?/br> 那通電話,是清晨響起的,阿笙耳力敏銳,下意識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怎么樣?” “醒了?!鳖D了頓,陸子初的語氣竟是沉重的,他說:“阿笙,去看看你姑姑。” 阿笙心里一咯噔,好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 門鈴響起的時候,顧清歡正穿著家居服,赤腳站在窗前,雙臂環(huán)胸,似乎想給自己一些溫暖。 開門,未見來人,顧清歡嘴角率先浮起笑意,見來人是阿笙,微愣,笑容加深,聲音很輕:“怎么這時候來了?” 不該這時候來的,因為顧清歡太狼狽,臉頰紅腫,聽說是被韓老太太掌摑的,因為她隱瞞韓永信心臟有問題,害得韓老太太差點失去兒子。 顧清歡云淡風輕道:“有些東西很私密,沒辦法和人一起分享,也沒人能夠分擔。人世間的喜和悲,從來都是不期而遇的,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老天壞著呢!” 顧清歡的話有些莫名,阿笙聽得懵懂,懷疑顧清歡是否生病了,或許她該問一下姑姑,她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 但阿笙知道,向來無堅不摧的姑姑,在今日終于掀開了盔甲一角,顧清歡說:“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十幾年過去了,日子經(jīng)不起推敲。今天凌晨,從醫(yī)院回來,天色陰沉,我看著車鏡里的自己,眼角竟已生出這么多的魚尾紋。這么多年過去,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改變。對你爺爺和奶奶,我心存內(nèi)疚,我不是一個好女兒,這一生,我過得何其失敗,仿佛每個毛孔里都裝滿了罪惡,但是阿笙……”顧清歡看著阿笙,眼眸溫柔:“沒有人天生喜歡當壞人?!?/br> 天有點陰,風很涼,阿笙看著顧清歡,看她如何癡言癡語,看她如何不痛不癢的說著冰冷的話語。 她姑姑就像是一條常年被封凍,進行冬眠的蛇,就算心情再如何糟糕,也無法觸摸心中的那份柔軟。 足夠冷漠的人,不貪婪溫暖,阿笙在姑姑的眼睛里看不到絲毫情緒。 她忽然意識到,姑姑內(nèi)心深處一定飽經(jīng)傷痛,這份傷痛淹沒了她所有的喜悲,所以才能在經(jīng)年累月中如此苛待自己。 姑姑說:“阿笙,因為我,讓你在學校飽受排擠,我感到很抱歉?!?/br> 阿笙微愣,隨即恢復如常:“沒有,沒有人排擠我?!?/br> “那次我去學校找你,無意中聽到學生在說你,在說我,我一個中年女人躲在洗手間里,竟然不敢出來。我始終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但那一刻,我心存愧疚。我去宿舍樓看你,見你形單影只,獨來獨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在國內(nèi),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為了你好,我應(yīng)該疏遠你,但阿笙……姑姑不舍,偶爾見見,可就連偶爾,也總能讓你見到我最狼狽的那一面?!闭f這話的女人,微笑著,笑聲卻是那么難聽:“別再跟姑姑聯(lián)系了,就當是我求你了?!?/br> 阿笙扯著顧清歡的衣擺,眸色潮濕,她輕聲說:“奶奶活著的時候,一直牽掛著你,她死了,我替她繼續(xù)牽掛你。姑姑,我不讓你一個人,國內(nèi)至少還有我為你養(yǎng)老送終……” 顧清歡背對著阿笙,死死咬著唇,有溫熱的液體劃過眼眶,但卻一寸寸的掰開阿笙的手,忍著喉間哭聲,“我睡了,你自便。” 阿笙看著顧清歡的背影,想試著微笑,嘴角卻無法拉扯出微笑的弧度。是從什么時候起發(fā)現(xiàn)的呢?愛情死在了顧清歡的身體里,唯一能支撐她活著的,只有親情了,如果有一天親情永斷,她只怕連清淡的歡愉也沒有了。 …… 韓家雕花大門“吱呀”一聲被馮媽推開。 她送阿笙離開。 阿笙走得艱難,每一步仿佛都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淚眼中,路況幻影多重,腳踩空,險些跌倒,卻有一雙手臂牢牢摟住了她。 入目,是陸子初冷峻的臉,他在這里似乎等了很久。 不愿讓他看到她眼角的淚光,并不避諱馮媽,踮起腳尖,伸手環(huán)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阿笙……”陸子初似是想說些什么,最終將語言化成了舉動,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要回去嗎?” “嗯。” 馮媽站在門口,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子初和阿笙,他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