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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這是什么眼神,看愛人呢?”秦生大嗓門,直突突。 賀燃輕描淡寫,“黑了,胖了,臉型變大了,聲音也粗了。”他走近,又哦了聲,“怎么好像還長矮了?!?/br> “滾你的?!鼻厣責婢褪且蝗^,“那還有人樣嗎?” 賀燃閃避,笑了笑,沒說話。 秦生呲夠了,緩緩舉起右手握成拳,懶洋洋問:“來不來一下啊?” 賀燃也是一樣的動作,兩人擊拳,錚錚鐵骨碰撞悶響。 “不錯啊,人老了,力氣還是這么大?!鼻厣f著說著,聲音都有些發(fā)哽了,“我他媽現(xiàn)在能說一句滄海桑田嗎?” 賀燃捶捶他的肩,“矯情?!?/br> 秦生開著一輛二手比亞迪,“對不住了,按著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我最多只能開個小三輪來接你。但今天正好送貨,便宜你了,坐坐我這豪車?!?/br> “滾你大爺?!辟R燃笑罵。 從車站到秦生住處得有二十多公里,一路上,兩人聊得天崩地裂,都是能侃的主,礦泉水都喝了三瓶。 賀燃用幽默式的語氣,總結(jié)了一下這幾年的經(jīng)歷,秦生無不感慨,“這就驗證了一句話。” “什么?” “小人當?shù)溃満η??!?/br> 賀燃摸出煙,咬在嘴里低頭點火,然后看手機。 紅燈停車,秦生伸長腦袋,“看什么呢?我靠,美女啊!” 賀燃沒抓穩(wěn),手機被他奪了去,“還來!” “我看看,喲,漂亮啊?!鼻厣f。 手機相冊里簡皙的照片,是一張穿紗裙在海邊的生活照。十分清新自然。 “女朋友?” “我女人。”賀燃正名:“老婆?!?/br> “你他媽結(jié)婚了?” “嗯,領(lǐng)了證?!?/br> “干嗎的?” “醫(yī)生?!?/br> “真想把你一腳踢下車?!?/br> 賀燃搶過手機,鎖屏了,擱在衣兜里,“你這么矮,踢得動么?” “滾你的。” 一小時后,到了秦生的住處,他沒在深圳買房,倒騰的那點錢全部投了門面,據(jù)說要拆遷了,也算好運臨頭。 簡單地落了腳,晚上,他們和約好的供應(yīng)商吃了個飯。 此人姓李,以前是賀燃公司的一家建材供貨商,但吃飯聊天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jīng)改行去跑起了運輸。 “賀總,自從你離開公司,新來的老總本事沒幾樣,忽悠和亂來倒是麻溜?!崩侠钍莻€直性子,有話就說,“可惜了,你那公司,我也算是看著它壯大起來的。” 賀燃很平靜,“市場日新月異,企業(yè)發(fā)展有波動也很正常,對了,老李,你現(xiàn)在的業(yè)務(wù)主要是針對哪個地區(qū)?” “往城鎮(zhèn)那邊走,一條線下來,得停四五個地方?!?/br> “如果往外省走呢?” “業(yè)務(wù)量自然會加大,但是難度也高,地頭蛇,交通局,業(yè)內(nèi)的競爭對手,哪一樣都挺棘手?!?/br> 聊了一下午,老李說:“包條線路至少是這個數(shù)?!彼斐鍪种?,比了一個數(shù)字,“貨源什么的不用愁,主要是路上,咱們跑運輸,吃的都是老天爺賞的飯。出個事,就全盤完蛋?!?/br> 賀燃回去后仔細斟酌考量,接下來的一星期,他開始滿城市滿政府部門地跑。 交通局,運輸管理局,物流公司,辦證,疏通關(guān)系,秦生和老李為他提供不少信息,總不至于事倍功半。 前期投入近七位數(shù),賀燃就在市區(qū)租了個地下室,最主要的是省錢,再者,一是辦事方便,二來,晚上可以市中心轉(zhuǎn)一轉(zhuǎn),把商場,超市的情況都給摸清楚。 地下室租金七百一月,便宜,但潮濕嚴重,一下雨,半面墻都在冒水珠。有一次,賀燃睡到半夜,天花板開始滲水直落到床上。 賀燃把木板床推到門口,頂著門,被褥濕了一半,他就翻了個邊,蓋著沒濕的一角苦中作樂。 跟簡皙打電話的時候,賀燃睜眼說瞎話。 “你住的地方怎么樣?” “還不錯,十六樓的電梯公寓,什么都有?!?/br> “那你吃飯呢?” “自己做,偶爾和秦生他們?nèi)ネ饷娉??!?/br> “累不累?” “不累?!?/br> “想不想我?” “想。” 賀燃每次回答完這個問題,心里都會補充一句,“正是因為想著你,所以才不覺得累。” 就這么過了一個半月,所有的證件終于辦齊全,賀燃把包線路的錢一付,身上現(xiàn)金只剩不到一千。 這日,秦生和老李買了外賣和酒,到賀燃這破地下室里慶祝。 進來一股霉味,燈泡因為潮濕,隔幾天就得換一個。 三個男人,誰都不拿眼前的困境和窘迫說事,搖搖晃晃的小木桌一支,啤酒飯盒往上一擺,照樣吃得嗨。 “來,兄弟,祝你從此生意大吉。”秦生舉杯。 老李附和:“對,發(fā)大財?!?/br> 賀燃一口悶,“這話我愛聽。” 正起勁,簡皙的微信視頻請求發(fā)了過來。 賀燃的手機就擱在桌上,秦生一看這稱呼,“喲,嫂子!” 他搶過就接通,畫面糊了幾下,信號有點兒緩慢,賀燃當場急著要去搶。 但已經(jīng)遲了,簡皙已經(jīng)看到這邊的房子。 畫面卡頓,正好停在因為潮濕,所以都是黑斑墻壁的場景。 “哎呦哎呦,別打我,哥哥哥,嫂子掛了!” 賀燃搶過手機一看,的確。 “放心吧,嫂子沒看到的,不然你把我腦袋卸下來?!鼻厣筮诌值乇WC。 “你腦袋值幾個錢?!鞭D(zhuǎn)念一想,賀燃也只得暗自僥幸祈禱。 祈禱簡皙沒有看見他這破爛地下室。 憑著老李在圈子的熟悉度,幫著賀燃給一些有需要往外省貨運的商家發(fā)了廣告。 第二天,就有業(yè)務(wù)上門了。 現(xiàn)在的賀燃,幾乎來者不拒,多遠的地方都肯接。 第一趟距離不算遠,走的是與深圳交界的惠州,由于賀燃打的是低價宣傳,所以第一天開業(yè),裝箱率達到了七成。 他測算了一下,純利潤應(yīng)該有個三千。 貨車司機是早前招好的,賀燃跟車押貨,清晨三點出發(fā),顛簸了十幾個小時,終于完成貨運回到了深圳。 出去時披星戴月,回來時,繁星依舊。 南方之城,永遠干凈明亮,溫暖活力。 賀燃揣著第一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