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皙是個好姑娘，得給她一個家，別太寒酸?！?/br>
    賀燃手指死死拽著，短平干凈的指甲掐進rou里，“我不要?！?/br>
    外婆沒理他，就往懷里塞。

    賀燃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寬大的掌心用力再用力，他聲音壓抑又顫抖，“您就好好給我活著，我要讓您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驕傲。”

    外婆淚光隱隱，手臂不停抖，“好孩子，好孩子?！?/br>
    又聊了一會，賀燃洗澡回臥室。

    他心里算了一筆賬，這兩年干討債的活，攢了十九萬存款，買個八十平的三房，付上首付。再努力半年，把裝修費給湊齊，趕著明年國慶辦婚禮。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苦中作樂，卻沒有半點迷茫。賀燃心里甚至在想，如果前幾年的一敗涂地，只是老天爺用來交換簡皙的籌碼。

    那么，雙手奉上，都嫌太慢。

    賀燃掐著眉心，低低笑了出來。

    有外婆，有簡皙，還有孩子。

    “這才是家啊……”

    ———

    第二天，陸悍驍給賀燃回了個電話，“哥們，昨晚我醉死了，你電話我真沒聽見?！?/br>
    賀燃冷笑，“你再這么浪下去，遲早腎衰竭?！?/br>
    “靠，我真喝醉了，再說，就算跟女人上床，你的電話我哪次沒接?！?/br>
    “媽的，傻逼?！辟R燃都快惡心死他了，“報個地方，我有事找你?！?/br>
    陸悍驍今天難得沒有應(yīng)酬，約賀燃在一家名不經(jīng)傳的小地方吃午飯。

    “別看這里不起眼，東西可好吃了?！标懞夫敵灾永锏乃崽}卜，津津有味。

    “你他媽懷孕了吧，老吃酸的。”賀燃看不慣，“待會胃疼又叫喚?！?/br>
    陸悍驍放下筷子，不再貪舌，“昨兒在電話里什么事？”

    “我準備買房。”

    “買房？可以啊，差多少錢，報個數(shù)?！?/br>
    “首付夠了，裝修不急。你對這塊熟，有什么好樓盤。”

    兩個人聊了會，陸悍驍問：“定下來了？”

    “這么好的女人，誰不定誰傻?！辟R燃手搭在椅背上，咬著煙點火，“對了，昨天的事，還沒跟你道謝?！?/br>
    “別他媽虛偽?！标懞夫斷吐?，“別看我玩得開，其實特有品，不輕易認兄弟，認了，就是兩肋插刀的情誼。除了小皙，你賀燃算一個。”

    “昨天要是沒有你，那公司不會放過我，送局子就麻煩了?！辟R燃抽了口煙，在煙霧里瞇縫雙眼。

    “一個副總正好在那樓里辦事，他認識你，所以告訴了我?！标懞夫斦f：“那個區(qū)我關(guān)系多，沒耽擱你見市長就行?！?/br>
    賀燃嚼著醋花生，桌上的手機響，他看了眼，是林加。

    “喂，燃哥，忙呢？”

    “不忙，什么事？”

    “是這樣的，我接了個活兒，酬金挺高的，但我一個人沒準?！绷旨酉胱屬R燃入個伙，把這債給要到手，酬金對半分。

    五萬，賀燃掂量著這個數(shù)字，動了心，“行吧，回家我再找你細說?！?/br>
    電話掛斷，他抬眼，“我靠，陸悍驍你有病吧，這都第四盤酸蘿卜了，你玩生子呢！”

    陸悍驍被他一吼，嗆得直咳嗽，“我草，尿都被你嚇出來了?！?/br>
    倆男人吃喝飽足，陸悍驍拭嘴，突然想起個事，“齊鶴這人你認識吧，是嘉爺?shù)娜?。你公司昨天不是讓你?yīng)酬么，就是接待他?！?/br>
    賀燃手一怔。

    陸悍驍繼續(xù)：“你和嘉爺?shù)亩髟固盍?，你在他手上混了一年，從底層打手做到左膀右臂，結(jié)果把人兒子的腿給廢了?！?/br>
    “他兒子磕了藥，發(fā)瘋從樓上跳下來。跟我沒關(guān)系。”

    “可當時房里就你們兩人，這鍋你背定了?！?/br>
    陸悍驍嘆氣，“我能明里攔著，但那人太爛，背地里，你自己多注意?！?/br>
    這時，服務(wù)員敲門進來，“先生，您的菜打包好了?！?/br>
    賀燃瞅了眼，“你沒吃飽？打的什么菜？”

    陸悍驍起身，拎著紙袋美滋滋的，“兩盤酸蘿卜。”

    ———

    市一院。

    簡皙今天待門診，一整天心神不寧。

    賀燃知道她上班的時候特別忙，一般不會打擾，但簡皙還是無數(shù)次地看手機，心想，這男人是不是得了健忘癥啊，昨晚上還說要結(jié)婚，說完就沒動靜了。

    難不成是反悔了？

    很有這個可能啊，畢竟他耍流氓的時候什么話都說得出，也許只是玩笑話呢。

    簡皙越想越心慌，越心慌就越瞎想，女人腦補起來是非常可怕的。

    簡皙腦補到最后，生怕落了個空頭支票的下場，心思一轉(zhuǎn)，摳緊桌角暗暗作出決定。

    她換衣服下班，開車直奔王府井商場。

    一樓白燈明烈，照得柜臺里的首飾十分耀眼。

    簡皙停在一個國外牌子的專柜，低頭認真看。

    導(dǎo)購美女溫言善語，“小姐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我想看看戒指?！?/br>
    “需要對戒還是單戒？”

    簡皙抿了抿唇，說：“結(jié)婚戴。”

    “請您跟我來，對戒都在這邊?！睂?dǎo)購員介紹十分專業(yè)，“這款上面點綴的是圓鉆，五組三連星，很清新經(jīng)典，寓意百年好合。”

    簡皙對比了兩款，最后買下那對百年好合。

    “一共兩萬三，請問您是刷卡還是付現(xiàn)？”

    簡皙拿出錢包，“刷卡?！?/br>
    剛買完，就接到賀燃的電話，說他到了商場門口。

    簡皙拎著紙袋，心跳如雷，朝門口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自動門隨著人來人往緩緩開合，簡皙一眼便看到外坪上的賀燃雙手插袋，背脊挺直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地落向商場。

    背后的巨大噴水池，在規(guī)定的時間點恰好亮起光，水柱直沖而上，如霧煙，似星幻。

    賀燃看到了簡皙，目光有了歸屬，他的笑容一點點綻大。

    這一刻，簡皙好像看到了未來的模樣。

    “怎么想起來商場了？有什么要買的？我給你買?！辟R燃攬著簡皙的肩，往她臉上親了一口。

    簡皙被親得有點緊張，拎著紙袋的手緊了緊，心里倒數(shù)：“3。”

    “中午跟陸悍驍吃了個飯，他一個勁地吃酸蘿卜?！?/br>
    簡皙靜靜聽著，默數(shù)：“2。”

    賀燃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繼續(xù)聊，“吃完還打包，愛吃酸，是不是有了？”

    心在發(fā)燙，手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