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朕要前來，所以故意避回家去？”

    郭菀央怔住，片刻之后才澀然說道：“皇上……您這話從何說起?！?/br>
    朱允炆猛然轉(zhuǎn)身，盯著郭菀央說道：“你很歡喜，是也不是？你一直叫朕對諸王忍耐一些放開一些，說是忍讓一些他們就說不定不會反……現(xiàn)在朕受挫了，天下大亂了，你很歡喜了是不是？”他額頭的青筋條條綻出，面色灰白，臉上的神態(tài)，竟然是說不出的慘厲。

    郭菀央急忙跪下，說道：“陛下這話從何而來？臣斷斷沒有幸災(zāi)樂禍的道理?！毙闹械降茁舆^一絲歉然了。

    是的，自己的確曾努力調(diào)停中央與地方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調(diào)停無果之后，自己就果斷的住手，轉(zhuǎn)而專心專意為燕王府做事……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自己知道燕王府是最后的勝利者，不是么？

    面前這個君王，曾經(jīng)懷疑過自己，曾經(jīng)虐待過自己，可是……畢竟是自己愧對于他在先。

    因此郭菀央的聲音也終于生澀了。

    朱允炆伸手，抓住了郭菀央的雙肩，將郭菀央提了起來?！澳阏f……今天的事兒，朕是不是罪有應(yīng)得？”

    郭菀央知道，定然是祖父大敗了。而大明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已經(jīng)被先帝朱元璋殺得差不多了。

    皇帝手中竟然無人可用了！

    “皇上……”郭菀央沉默了片刻，說道，“女臣的祖父，年紀到底老邁，已經(jīng)不適合再征戰(zhàn)了。好在大明朝人才濟濟，青年將軍也有不少，輸了這一陣并無大礙，只要后面能選對人，定然能反敗為勝。天下之戰(zhàn)，到底是道義的戰(zhàn)爭，叛軍……總不能長久。歷朝歷代以來，還未曾聽說有叛逆之臣獲勝的?！?/br>
    郭菀央這話純粹是敷衍，但是朱允炆卻聽不出來。因為這說辭與朝廷上臣子們的說辭也是大同小異。

    沉思了片刻，問道：“朕想要用李景隆代替你的祖父，你以為如何？”

    李景?。渴煜v史的郭菀央，自然知道這廝在靖難之役之中扮演的是一個不光彩的角色。打了敗仗且不說，轉(zhuǎn)頭就投降，將朱允炆給賣了。

    當下不假思索就搖頭，說道：“皇上……臣卻覺得，李將軍暫時還不能獨當一面……”

    朱允炆片刻之后才說道：“只是現(xiàn)在無人可用，如之奈何？”

    郭菀央垂頭說道：“女臣對這些卻是不知。”

    朱允炆苦笑說道：“朕到底是忘形了，朕卻是忘記了，你是燕王家的媳婦，到底要避嫌的。”

    郭菀央低聲說道：“多謝陛下體諒?！?/br>
    心中卻是油然而生一種同情之意?；实圻@是疾病亂投醫(yī)了。

    可是疾病亂投醫(yī)就有用了么？

    朱允炆笑了笑，說道：“前些年也是委屈了你……算了，不說了，將你的澄泥硯臺拿出來，朕在你這里練一會字?！?/br>
    郭菀央忙答應(yīng)了，取出了一方澄泥硯，又取出一支徽墨，細細磨了。在桌案上鋪開了一層羊毛氈，再鋪上宣城紙，又送上了一支小羊毫。

    第329章

    朱允炆提筆，蘸滿了墨汁，寫了兩行大字“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字字郁結(jié)，那字都在紙上結(jié)成一團了。

    朱允炆寫完兩行，又從頭寫了這兩行字。寫完四句，一張紙也給他畫完了，郭菀央又急忙送上一張紙。

    朱允炆一口氣畫了十七八張紙，才將毛筆扔掉，頹然坐倒，說道：“將這些字兒都拿去燒掉罷?！?/br>
    郭菀央急忙答應(yīng)了?？粗已爰毿牡臒切┳旨?，朱允炆就站在郭菀央的身后，悠悠然說道：“做皇帝怎么就這么難呢？想要發(fā)牢sao抱怨一番訴苦一番都找不到地兒，在紙上發(fā)泄一番還得找個清靜地方，發(fā)泄完了還得燒掉不能給人看見……”

    郭菀央的心中酸酸楚楚的，說道：“皇上！”

    朱允炆驀然說道：“朕將皇位給拋了好不好？”

    郭菀央嚇了一大跳，隨即心中一喜，正在心中琢磨著措辭，卻聽見朱允炆微微苦笑的聲音：“算了，你也不要說了，朕也只是發(fā)發(fā)牢sao而已……做官倒是可以致仕辭官不做的，做皇帝朕卻沒有聽說過有這么一條……”

    郭菀央心中慘然，說道：“皇上，何必如此灰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br>
    朱允炆哈哈大笑，說道：“不灰心，不灰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話朕聽說過……”

    哈哈笑著，搖搖晃晃就往外面去了。隱藏在暗處的無數(shù)侍衛(wèi)，急忙跟上。

    郭菀央看著朱允炆的背影，怔怔的落下淚來。只是她畢竟是一個成年人了，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

    所以她站著，沒有任何行動。

    看朱允炆越行越遠。

    雖然身居道觀之中，但是下面的消息還是一個一個的傳來。也許是因為郭菀央在其中插了一把手的原因，整個天下的形勢，比原先的歷史發(fā)展得更快?；蛘哒f，朱允炆的形勢惡化得更快。

    短短一個月的功夫，李景隆就將皇帝給他的三十萬大軍給敗光了！

    朱允炆又來到道觀，拿著郭菀央的毛筆寫了整整半個時辰的字，卻是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說。

    很多次穿越之后，郭菀央還記得那天的情景。

    兵，已經(jīng)到了南京城下。南京城已經(jīng)成了一座圍城，城破已經(jīng)是早晚的問題。

    聽著城外傳來的消息，郭菀央也不知是喜是悲。卻見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帶了皇帝的命令，前來召喚郭菀央：“皇上宣郭七小姐進宮?！?/br>
    聽完這個吩咐，茱萸的臉色變得煞白。郭菀央含笑招呼小福子：“皇上召喚進宮，福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小福子苦笑說道：“或者是因為國事吧，皇上的心情很不好。”

    茱萸低聲說道：“我們小姐身子不舒服……”

    郭菀央拍了拍茱萸的小手，說道：“皇上召見，怎么能推脫?！笨戳艘幌滤闹?，說道：“這里到底是道觀，平常少有人才，要么你先回武定侯府邸里去。”

    茱萸低聲說道：“可是小姐你進宮……”

    郭菀央微笑說道：“事情未必不可為，你卻放心。”

    小福子連連點頭，說道：“叛軍到底是叛軍，暫時圍城也不見得有事兒……”

    茱萸當下看著郭菀央，好久才點頭。郭菀央就跟著小福子去了。

    茱萸最擔心的，就是朱允炆拿著郭菀央做人質(zhì)。雖然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明面上郭菀央已經(jīng)算是出家了，與張輔再也無有關(guān)系。但是只要稍稍動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張輔那次曾經(jīng)冒死進宮，就足以說明郭菀央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而燕軍這一路勢如破竹南下，有兩個人立下絕大功勛。一個是張輔的父親張玉，為了救燕王甚至送了自己的性命。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