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抬頭，說道：“不是人的錯?！?/br>
    第213章

    朱元璋怔住。片刻之后才重復了一句：“那是制度的錯？”

    不錯，就是制度的錯?；蕦O與庶民不平等，皇孫犯了交通事故還不肯賠償，就是將受害者拖死再插上八刀也不算一個事兒；可是一個王侯子弟，不小心將刀架上皇孫的脖子，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晉王世子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因為他出身在特權階層。當然，郭菀央也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因為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不會認為庶民的性命就比皇孫低賤了。

    這問題根源就在這。如果皇孫犯法與庶民同罪，今天的事情還會發(fā)生么？

    只是這樣的話不能說出口。朱元璋雖然是一個平民出身的皇帝，但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就是皇帝。

    而且，這位皇帝陛下有很強很強的特權意識，正是在他手中廢除了宰相制度，將君主專制發(fā)展到一個新的高峰。

    所以，這些話不能說。

    那么，與朱元璋討論哪一個制度問題呢？

    當下只能避重就輕，說道：“皇上還記得那日元宵節(jié)，學生隨口提起的一句話么？京師人口越來越多，可是街道面積卻是有限。只有制定合適的交通法規(guī)并且貫徹執(zhí)行，才能讓這樣的事情少發(fā)生，不發(fā)生。人有人行道，馬有馬道，車有車道，進城之后，馬匹限速……”

    郭菀央款款說來，朱元璋的臉色由陰轉晴，片刻之后才點頭說道：“果然是該定個法規(guī)了，只是……這事情卻是該交給誰呢？”

    郭菀央知道，明朝的官員俸祿是出奇的低，現(xiàn)在又增加了這么一大塊事兒，朱元璋是該頭疼了。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不過這事兒不關他一個平民百姓的事兒，當下只低頭說道：“這應當是皇上與吏部的事兒?！?/br>
    朱元璋沉吟著說道：“朕在琢磨琢磨?！?/br>
    郭菀央低聲說道：“盡早制定，通行全國所有城市，那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兒。”

    朱元璋是一個愛制定規(guī)則的皇帝，你看他制定的一個戶籍制度，將千秋萬代的之后的事情都考慮到了，大家種田的種田，做工的做工，當兵的當兵，不用出方圓二十里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辦好……后代照著規(guī)則執(zhí)行就夠了，再也不用動腦筋想事情了……

    所以郭菀央這句“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正是投其所好，當下就撫著胡須思考起來，片刻之后才說道：“你就將你方才所想的，寫一個條陳，后天叫你祖父遞上來?！?/br>
    郭菀央答應了。

    朱元璋看了郭菀央片刻，才說道：“太孫殿下方才將你叫了去，卻與你說了些什么？”

    郭菀央陡然而驚，當下面上微微露出點紅暈，說道：“沒有說什么……就是稱贊學生……長得好?！毙闹袇s是暗中慶幸，自己方才還是裝傻裝的好。

    郭菀央面色忸怩，朱元璋忍不住大笑，又說道：“還說了些什么？”

    “還說了些什么？”郭菀央回想了片刻，才說道，“好像沒有說什么了，那時候學生一心想著等下見皇上，皇上還會說些什么呢?！?/br>
    朱元璋哦了一聲，眼睛盯著郭菀央。郭菀央面不改色，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你回去吧。宮門已經(jīng)落鑰，羊得草，你送郭四公子出宮門。”

    郭菀央跪下磕了頭，才跟著羊得草出去了。后面卻又有一個小太監(jiān)顛顛的跟上，捧著郭菀央方才換下來的衣服。

    甬道森森，羊得草邁著小碎步在前面引路，低聲恭維道：“郭四公子可真得了皇上青眼，被錦衣衛(wèi)拿了來、卻吩咐奴才好好送出去的，您還是頭一位?！?/br>
    郭菀央說道：“那是皇上隆恩。”

    羊得草說道：“是啊，圣明不過我們皇上……四公子您是忠臣，皇上自然青眼您了?！?/br>
    羊得草這樣說話，郭菀央焉有不懂其中應有之義。

    只是傍晚出門時候急，只帶了兩錠金子，都已經(jīng)用掉了，身上卻沒有余財。伸手撫著腰帶，卻驀然觸到了一塊玉佩。

    伸手將玉佩撈起來，卻發(fā)現(xiàn)是不認識的。是黃昏出門前穿衣服的時候茱萸給佩戴上的？還在方才在東宮換衣服的時候東宮給的？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既然沒有印象，這東西自然是不能送人的，當下只能裝作不懂，與羊得草七拉八扯，終于到了宮門。卻見郭安茱萸兩人遠遠候著，因為春寒料峭，這時候夜又已經(jīng)深了，茱萸已經(jīng)被凍得鼻子抽抽的。急忙招手讓茱萸上前，輕聲問道：“你口袋里可還有錢沒？”

    茱萸知道這是應有之義，當下急忙抽出兩張寶鈔，悄悄交給兩個太監(jiān)。羊得草原先以為這個小屁孩是啥都不懂的，這一路才沒有反應，卻不想他竟然如此知情識趣，當下笑嘻嘻的收了，兩人一道回去。

    此時已經(jīng)到了將近三更時分，養(yǎng)榮堂還是燈火通明。郭菀央進去，將事情經(jīng)過報告了，郭英淡淡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得罪晉王世子也不算什么，在皇太孫面前你表現(xiàn)也還算得體?！?/br>
    郭菀央低頭認錯說道：“孫兒是魯莽了?！?/br>
    郭英哼了一聲，說道：“這次是魯莽了，不過魯莽得卻還算有道理，你在皇上跟前，除了‘才’字之外，又增加了‘德’字的印象。雖然得罪了晉王，但是天下一盤大棋，不得罪哪一方就想平安活到最后，那哪里能夠？你既然選擇了入局，那么就少東想西想好?！?/br>
    郭英這話說得明白。郭菀央詫異的看著郭英。自從元宵節(jié)之后，郭英對自己的態(tài)度那是節(jié)節(jié)攀升，現(xiàn)在居然連這個話都說出來了。雖然知道郭英這樣選擇其實也是為了家族考慮，但是現(xiàn)在聽在耳朵里，卻也是心中微微有些觸動，當下說道：“孫兒謝過祖父了?！?/br>
    第214章

    郭英揮揮手，說道：“說這些干什么?！?/br>
    郭菀央又將文若竹的事情匯報了。郭英嘆了一口氣，不說話。馬夫人卻是說道：“文仲山只有一個女兒，這倒可惜了。旁的倒也沒有什么?！?/br>
    郭英皺眉，說道：“你別去想東想西了，先去想辦法將這本折子給做好，明天我命人遞進宮去。我這里有幾本折子的范本，你先拿去模仿著。”揮手叫郭菀央回去。

    雖然眼皮子直打架，郭菀央還是掙起精神，將自己所想到的，一一陳列出來，就連紅綠燈制度，也設計成人工執(zhí)拿紅綠旗幟指揮制度。

    又參照著郭英給范本，一一寫好了，這一番折騰，已經(jīng)到了將近五更時分。早就吩咐茱萸去睡了，小桃支撐著服侍，卻也是兩眼朦朧，站著都能打鼾。幸好碧草早早起來了，將小桃替換下來。

    郭菀央睜著兩個通紅的眼睛，拿著奏折去養(yǎng)榮堂。

    雖然說雞鳴即起灑掃庭除，不過郭英這一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