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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是么,我宗為無妄魔境拋頭顱灑熱血這么多年,終究還是成了黃泉降臨的牲禮啊?!?/br> 在十萬年前神道大劫之后,修行者漸漸開始明白了天道的底線,他們開始探索如何在發(fā)展自身的同時完美地規(guī)避劫難。碧落黃泉那樣強大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他們已經從天道那里掠奪了太多的力量,當這種力量突破底線時,一切就如同一場幻夢般消失了。 道統(tǒng)也是一樣。 如果說道種還只是窺伺天機的鑰匙,那么道種成熟進入合道之后,修行者就可以真正地盜取天道的力量了。一個道統(tǒng)的修行者越多,那么這個道統(tǒng)從天地間攫取的力量也就越發(fā)驚人,它離天道的懲戒也就越發(fā)接近。 諸道圣者就出現(xiàn)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們將那些臨近黃泉碧落的力量壓制下來,以自身為容器鎮(zhèn)壓諸道道果。等到道果凋萎,無數新生的道種又降臨了,新的道種帶來新的修行者,而新的修行者又迅速成長為盜天地之造化的危險存在。這時候圣者就會進行新一輪的平衡,他們欺瞞天道,抹殺一部分修行者,將他們的道種融為道果,從而讓整個傳承有驚無險地走下去。 現(xiàn)在黃泉重新降臨,這就意味著圣者大人需要付出無數魔道修行者的性命為她騰出一個安全的地方。 另外兩人都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是這么平淡地看著。拙然的雙臂漸漸恢復原樣,道袍上的血色也漸漸褪去,他立于浩蕩洪波之中,穩(wěn)若磐石,不可撼動。 一直未曾出聲的易渡突然說道:“獻身九幽,此乃你幸?!?/br> 拙然聽了這話之后神色忽地化作狂放,他仰頭看向陰霾覆蓋的蒼穹,放聲笑道:“是么?這是何等的……榮幸?。 ?/br> 天空中灰色的云層裂開黑漆漆的空洞,雷霆剛剛蔓延出一點色彩就被吞噬殆盡。海天交接之處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看上去就像有人把天和海強行糅雜在一起似的。海浪翻滾不休,整個南海像是被人調轉過來了似的,所有海水都瘋狂地往天空涌去。拙然站著的地方出現(xiàn)了萬丈天魔身,魔嘯一瞬間傳遍整個南海。 易渡手中重劍驟然出鞘,深邃無光的巨劍虛影如山岳般降下。劍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最后竟然化作密密麻麻的劍幕,直接將天魔身困在劍陣之中。 “黃泉尊者還沒來?”鑄殊見拙然動手便有些不安,他一邊用羅盤布陣調整天象,一邊對易渡道,“莫非在魔境被絆住了?” 易渡手中劍訣變化不止,他搖了搖頭,沒空理會鑄殊。 鑄殊手里陣盤旋轉,天空中陰云微微消散,但依舊晦暗不清,魔氣濃烈而兇戾。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變幻著陣盤上的符箓排列,一點點將破滅天魔道的真氣驅散出去,然后重新引入天地靈氣。 “我們兩人能困他一時,可終究拖不長啊,你就不能趕緊問問嗎?”鑄殊看上去不慌不忙,神情鎮(zhèn)定自若,可心里早就不知道催易渡多少遍了。 易渡簡短地答道:“馬上就來?!?/br> “你真的問過嗎?。俊辫T殊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手中羅盤一翻,一道與之完全一樣的虛影覆蓋在羅盤之上。 折亭略帶疑惑的聲音出現(xiàn)在羅盤上面:“師尊?” 鑄殊手里的羅盤名為乾坤歸一盤,與折亭手里那面移星換月靈感交通,相輔相成。 “黃泉尊者呢?” 折亭訝然道:“已經離開破滅天魔宗了?!?/br> “那現(xiàn)在破滅天魔宗是何情況?” 那邊拙然魔氣一盛,四周劍影被推開百米,他一個邁步,差點就要邁出劍陣籠罩的范圍內。易渡受魔氣威壓,悶哼一聲,劍影齊齊化作實像,直接就往天魔身上刺去。天魔雙臂展開,不閃不避地迎向無數劍影,鑄殊忙中偷空以移換乾坤之術將兩者隔開。 鑄殊緊握著羅盤對易渡道:“破滅道越殺越強,不能讓他受傷。” 折亭似乎沒聽清他師尊的話,于是反問了一句:“什么?” 鑄殊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他要一邊布陣困住拙然,一邊盯著易渡的動靜,還要抽空聯(lián)絡身在無妄魔境的折亭。這么多事情趕一塊了難保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失誤,他只得盡快解決掉折亭這邊的問題:“沒你什么事,先說無妄魔境如何了!” “哦、哦好的?!闭弁ふ{整了一下手里的移星換月盤,鄭重地道,“除了無暇魔尊受句芒神域所困之外,無妄魔境內破滅天魔宗再無活口。我和弈心前輩正在往南海趕,黃泉尊者先我們一步離開,應該馬上就能到了?!?/br> 這段話說得簡潔明快,鑄殊松了口氣道:“好,你們路上小心?!?/br> 他將羅盤再一翻,移星換月盤的虛影消失在空氣之中。他這才抬頭看向參天魔身,喟然嘆道:“拙然,再掙扎也無濟于事啊。” 拙然的萬丈魔身巍然立于天地間,劍陣只能困他,卻不能傷他。雷鳴般沉悶的巨聲從空中傳來,他道:“若是因為知道無濟于事就不去作為了,那么修行者何苦去求索天道?” “這跟天道有什么關系?!辫T殊倒是挺樂意跟他聊聊的,應對這個肯定比應對他的瘋狂掙扎要省力得多。那邊易渡倒是一絲不茍地穩(wěn)固劍陣,將劍影布置得毫無破綻可言。 “我們困在合道有多久了?千年,還是萬載?”拙然的聲音震得空氣都在顫動,他每說一句話海水都要翻涌一下,場面分外可怖,“沒有人放棄過探索,還不就是因為慕求無所不知的生命、無所不能的偉力?” “不錯。”鑄殊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敷衍。 “所以我掙扎!與大道爭這一瞬天機,與爾等爭這一線生機!” 拙然仰天長嘯,天魔身瞬間壯大數倍,南海泛濫成災。易渡手中劍陣已經成形,一時間沒來得及散開,一下就被天魔身吞噬殆盡。他手中法訣一變,叱道:“無生無始!” 天魔身以難以想象的形狀扭曲著,無數道劍光從內部破開,穿鑿而成的巨大空洞中流出瀑布般的血水。三人對峙的海域瞬間就被染成黑紅色,這血水腐蝕天地靈氣,海中生靈多半是一命嗚呼了。天魔身已經破敗不堪,但是破滅道的氣息卻剛剛開始激烈起來。諸多惡相環(huán)繞天魔身而起,傷口中連通魔羅眾生界,惡念潮水般涌出,覆蓋上濤濤海浪之上。 “萬惡之惡,滅壞諸天……”誦咒聲低沉雄渾,一字一頓。 鑄殊手里羅盤放出劇烈的光芒,將洶涌而來的破滅道氣息與自己隔開,他朝易渡傳音道:“先撤還是?” 他肯定不會去硬抗這種攻勢,撤不撤主要還是看易渡能不能撐下來。 “黑天轉生,無量凈土!” 易渡沒有答他,直接揮劍橫劈,黑色劍光裹挾著兇戾的閻魔氣息壓攝而去。 一輪漆黑的太陽正從海水中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