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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認為。既然接見了他,自是要問一問。 但王霄卻沒有插手此事的意思了。 李定宸這個皇帝太有主意,王霄深知,自己走后皇帝必然會大展拳腳。他既然連首相的位置都讓了出來,又何必還在這些事情上掣肘? 沒退這一步的時候,李定宸不管做什么,他作為首相,都要放在心里反復思量,必要時就得站出來出聲反對,不能任他胡來。那時他心里還存著一點能改變皇帝的心思,但眼看這些年過來,王霄心里那一點期望便也漸漸淡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如果不是他自己配合,單憑李定宸要扳倒他,怎么可能如此輕而易舉? 甚至就連現(xiàn)在這個結果,或許在李定宸的意料之外,但王霄卻是早有準備的。他在朝多年,雖自問無愧于心,但到底樹了多少敵,別人不知道,王霄自己卻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以前一直不敢退,固然是因為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也是因為離開這個位置的后果,他或許承擔不起。 要不是皇帝對朝堂掌控愈深,要不是自己主動退卻換來了皇帝的一點虧欠之意,愿意既往不咎,此事哪有那么容易就了結? 歸根到底,王霄對自己這個學生,可謂是知之甚深。正因為知道李定宸是什么樣的人,才有他從容算計出來的這個結果。而既然有了這個尚算滿意的結局,他也就不會再去蹚渾水了。 因此面對李定宸的詢問,只是搖頭微笑不語。 李定宸情知從他這里再問不出什么來,便也不再多言,說了幾句閑話,便讓人將他送出去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王霄走到門邊。外間的大力將軍適時推開殿門,四月的陽光從門口照進來,將那一方小天地照得亮堂堂的。王霄就站在這光明之中,緩步而出,漸漸走到那陽光里去了。 就像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從宮里回到家,王霄立刻召集家小,匆忙收拾好行李,沒有任何耽擱就出了城。 這個時候,京中最靈通的人也才剛收到他從大理寺的監(jiān)牢中出來,入了宮的消息。而等皇帝單獨召見他密談了小半個時辰的消息傳出來,有人察覺到皇帝并沒有厭棄他,想再過來賣個好,結個善緣,或者商量一下送行的儀程時,卻發(fā)現(xiàn)這座相府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朝廷賜下來的雜役,正在清理灑掃。 而王霄此刻,早已在驛遞的護送下出了城門。 家人們都在掀著簾子,回望這座生活了幾十年的西京城,但王霄卻端坐馬車之中,并沒有半點徘徊不舍之意。 馬車往前行了一段路,就到了城外著名的送客亭。這是一段長亭,京中送行者往往會等在此地,制備酒菜,待賓主盡歡之后,寫詩作文,依依惜別,時常傳為佳話。 但王霄走得如此匆忙,本來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俗事,因此也沒想過會有人來送他。馬車停下來時,還以為出了什么問題。 車夫掀開簾子,朝他道,“相公,前頭長亭里有人,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京中每日有哪些官員離開,別人不知道,這些驛遞卻是消息最靈通的。今日除了王霄之外,并無外臣離京。既然如此,此人等在這里,就必然是來送他的了。 “好靈通的消息?!蓖跸龅?,“那就下去看看?!?/br> 他下車的功夫,亭子里的人也迎了過來,兩廂廝見,王霄不由微微蹙起眉頭,“怎么是你來了?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恩相忘了?弟子如今在御史臺任職,此次三司會審,最后的結果報上去,弟子自然也會收到消息。本是要去大理寺門口迎奉,卻又聽說宮中召見?!庇嗝舫陶f到這里,微微一笑,“弟子一猜就知道,恩相出宮之后必然匆忙離開,便索性攜了酒菜,等在這里。” 頓了頓,見王霄眉宇間仍是不能舒展,便只得又道,“恩相請放心,京城雖然人多口雜,但這長亭卻荒僻得很。弟子出來時走得隱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br> 王霄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也罷。” 他哪里是怕京中其他人知曉,只是怕宮中那位知道了,又會多心。畢竟他才在李定宸面前表示了沒有摻和之意,轉頭又跟余敏程私下見面,畢竟不妥。 何況他之前讓余敏程上書揭發(fā)自己,本就有撇清關系的意思,如今他這一送,之前那些安排就都白費了。 但是考慮到李定宸未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有驛遞在側,該不該知道的,也免不得會知道,他反而放開了。 兩人坐下來用了些酒菜,余敏程不由嗟嘆了一聲,看向王霄,“恩相……” “這兩個字,往后可收起來了。”王霄阻止道。 余敏程微微一頓,只得道,“恩師。” 他深吸了一口氣,“恩師就這般出京,著實讓學生……” 只要在京城略有些名聲的官員,哪個離京的時候不是一堆人過來相送?王霄這樣的身份,本該更風光,更熱鬧,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低調得沒有任何人知曉。 “身外之物罷了,何必在意?”王霄道,“老夫這一生,想得的都已經(jīng)得了,沒得到的都是我不想要的,便足夠了?!?/br> 跟余敏程想法一樣的,還有另一個人。 當顏弘在王霄的家鄉(xiāng)接到風塵仆仆的一行人,看到王霄第一眼,便忍不住跪了下去,聲音哽咽道,“恩師清減了許多?!庇挚聪蛩砗蟮年犖?,“如此輕車簡從……” “這已經(jīng)很好了?!蓖跸鎏职讶朔隽似饋?,“走時有人相送,到了有人相迎,還有什么不足?” 顏弘很快就收斂起情緒,先將驛遞的人打發(fā)去了驛站安置,這才領著王霄入城,去了自己為他租下的院子。這是一套三進的院子,還帶這個花園,雖然地處鬧事之中,卻也算是鬧中取靜,適合讀書消閑。顏弘的意思,是讓王霄在這里住一陣子,休養(yǎng)好了之后,再考慮別的。 然而王霄只看了一眼,便道,“不需如此。老家還有幾間茅屋,想來這些年你也翻修過,直接去那邊住了便是。何況我住在城中,也不方便?!?/br> 本地也算人杰地靈,出過不少官員,自然也出了幾個世家。王霄住在城中,他們是必定會來拜望的。去了鄉(xiāng)下反倒清凈些。何況李定宸雖然對他表示了信任,但若他回鄉(xiāng)之后一直高調結交黨羽,只怕又會刺了朝中某些人的眼。 顏弘聞言忍不住道,“難道便是回了鄉(xiāng),也不得自主么?” 王霄當年給他謀了此地的官職,未嘗沒有安排后事的意思。如今有自己在,恩相本該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日,不需要在為這些事發(fā)愁。何況只是住在城中,何至于…… “一日在朝,就是一輩子在朝?!蓖跸龃笮Φ?,“便是我無心,也有人會擔驚受怕?!?/br> 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