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知道的？自然是跟主子有關(guān)的。

    她又是趙太后的貼身女官，這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

    越羅寒著臉聽兩個小內(nèi)侍將私底下傳的那些流言說得繪聲繪色，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這分明是想要趙太后的命?。∷郧楹蛙?，一生沒有跟人紅過臉，就是做了太后，也是事事以江太后為主，從不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就這樣一個人，她能得罪誰？

    “是兒臣之過?！钡任堇镏皇Ｋ罅?，越羅便主動跪下去道。

    明知道這宮里勢力錯綜復(fù)雜，她卻沒有做到應(yīng)有的防備。若不是因?yàn)樗@段時間頻頻行動讓對方有所察覺，想來也不會選擇用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江太后擺手，“起來吧，此事不怪你。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便是再怎么防備，也總有疏漏之處?！?/br>
    越羅從地上起來，又道，“這流言該怎么處理？”

    雖說流言止于智者，但這世上聰明人有幾個呢？這種陰私之事，本來就是大家最感興趣的，這會兒已經(jīng)傳出去了，再要遏制，幾乎不可能。但任由它這么傳，就更不妥了。

    萬一傳到趙太后耳中……

    江太后沉默片刻，道，“將此事……告訴你趙娘娘吧。”

    之前還決定不讓她知道，悄悄兒的將這劉姑姑處置了。但現(xiàn)在事情鬧開，若不知情，乍然聽到外間的留言，反而更糟糕，倒不如他們先說了，讓她老人家心里有個底。

    趙太后倒是通情達(dá)理，聽完之后只默默點(diǎn)頭，并沒有說什么，只讓越羅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別顧慮她。然而越羅瞧著，她面上的郁色更重，本來已經(jīng)有了起色的病情，又惡化了下去。

    越羅心里十分不好受，回了長安宮，便一直在發(fā)呆，直到掌燈時分李定宸回來了，她才勉強(qiáng)打起精神來跟他一起吃飯，只是神色還是懨懨的，根本沒有胃口。

    李定宸聽她說了此事來龍去脈，也跟著皺起了眉，冷聲道，“左不過是那幾個人，早不知做什么去了，這會兒倒蹦跶起來?！?/br>
    越羅苦笑，“無非是瞧著眼下的局勢，想做最后一搏。”

    早些時候，李定宸雖然年幼，可朝中是穩(wěn)的。那些人縱然有心，但有王霄壓著，他肯抱保著李定宸，別人便也無可奈何。如今眼看著李定宸跟王霄之間漸漸起了沖突，有機(jī)可乘，哪里還忍得住？

    李定宸放下了筷子，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忽然道，“你說，王先生知道嗎？”

    越羅聞言心下一驚，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他的臉色，見還算平靜，這才擺擺手，令其他人退下。李定宸見狀笑道，“阿羅也太小心?！?/br>
    “小心無大錯?！痹搅_看著人出去了，才道，“陛下懷疑什么？”

    “好端端的，都蹦跶起來了，顯見得都是瞧朕好欺負(fù)呢，阿羅你說，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膽量？”李定宸冷笑。

    世宗皇帝李長聿，活著的時候是籠罩在整個皇室頭上的陰影，即便死了快二十年，許多人還是緩不過來這一口氣。所以這些年來，雖然坐在皇位上的君主軟弱了些，宗室也沒生出來什么波瀾。

    他們自然不會忽然就生出熊心豹子膽，之所以敢跟李定宸對著干，必然是有人借了個膽子給他們。

    能讓他們這么有底氣的人，朝中有幾個？

    “王先生……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如此?！痹搅_沉默片刻，才艱難的開口，“當(dāng)年也是他選中陛下，既然如此，又豈會隨意更改？”

    李定宸也沒有了吃飯的胃口，他靠在椅背上出了一會兒神，才嗤笑道，“是他選了我?？砂⒘_大約不知道，王先生一直想將我培養(yǎng)成他理想中的那種賢德君主，比肩堯舜、垂拱而治?！?/br>
    “可我偏偏不是。”

    不但不是，而且?guī)缀跆幪幎际强芍跸霾粷M意的樣子來長的。

    有些是他的本性，改不了的，有些卻是故意跟王霄對著干的結(jié)果。那幾年的高壓，沒有培養(yǎng)出一個順服的帝王，卻將李定宸打磨得越發(fā)桀驁。

    王霄的不滿意洋溢在每一封奏折的字里行間，每一次□□的疾言厲色之中。

    有的時候，李定宸覺得王霄對自己沒有任何面對皇權(quán)的敬畏之心，于他而言，自己更像是一件被雕琢出來的作品。以前不滿意歸不滿意，到底還是掌握在他手里的，他可以容忍。

    但現(xiàn)在，這作品自己長出了棱角，每一個都是他看不慣的。

    他難道……就沒有想過丟掉這個作品，重新雕琢一個嗎？

    這個問題簡直不能深想，一想就讓人渾身冷汗。

    越羅知道李定宸跟王霄之間有矛盾，但沒想到矛盾已經(jīng)深到這個程度了。李定宸懷疑王霄有廢立之意，那么在王霄心里，又究竟有沒有過這樣的想法，甚至——

    有沒有付諸行動呢？

    雖然不太愿意相信，但如果要她來選，越羅當(dāng)然是站在李定宸這邊的。王霄固然是能臣干吏，但因?yàn)樗拇嬖诙鴮?dǎo)致皇權(quán)旁落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

    若不是他這些年來的行為有不當(dāng)之處，讓所有人都知道帝王失位，那些人又怎么敢輕易動這種心思？

    ……

    雖然還在年里，但因?yàn)檫@件事，整個皇宮的氣氛都不怎么好。過了正月十五，越羅便將最終確定下來的出宮名單公布了。

    這一次放出宮的人數(shù)目著實(shí)不少，宮女內(nèi)侍加起來，總共有兩千多人。這些人一走，宮中就空了小半，顯得精簡許多。而且留下的人經(jīng)過梳理，來路都是分明的，也便于日后管理。

    一并公布的還有統(tǒng)一安置的消息。

    那還有親眷在外面，或是有可投靠處的，自行出宮便是。無處可去的就可以留下來，宮中統(tǒng)一安排去處。

    本以為各回各家的人會多些，不想自行離開的不過幾百人，其余的都留下來了。薛進(jìn)本來騰出了一部分地方，滿以為足夠臨時安置之用，結(jié)果人太多，只能都拉過去，讓他們也加入修整的隊(duì)伍之中。

    忙碌了幾日，才算是收拾好，將所有人都安置下來。

    接下來，便是跟兵部和軍隊(duì)接觸，尋求合作。這個倒是容易，李定宸直接下旨，宣布了要在皇城外建軍服坊一事，著兵部和有司配合。

    皇家施恩放人出宮，這也是常見的。如今要連他們的安置也包了，更是心懷子民的好事，朝中沒人反對，兵部也不得不表示支持。好在軍服坊只能吃下一小部分訂單，對他們影響不大。

    倒是這件事傳到民間，給李定宸刷了不少聲望。百姓們大部分時候并不關(guān)心皇位上坐著的是什么人，畢竟那離他們太遠(yuǎn)了，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系。但若是有與他們息息相關(guān)的政策出現(xiàn)，他們便也會感念。

    一切都很順利，越羅這邊又拿到了一份名單，是那些自行出宮的宮人們的去向，其中有一部分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