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喃喃的道：“淳王，淳王——”

    季總管忙道：“陛下，淳王沒事兒，他不是生了兩位公主么？皇嗣不會(huì)斷！”

    皇帝身子病壞了，但腦子清楚得很：報(bào)應(yīng)啊，這是報(bào)應(yīng)??！

    當(dāng)初他追殺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埋下了今日之禍！他的嫡子，上行下效，也為了皇位同室cao戈！更害得他們斷子絕孫！

    韶之啊韶之！這就是你的報(bào)復(fù)么？你贏了，你贏了啊——

    皇帝只聽見季總管驚惶的哭叫聲，茫然間低頭見到衣襟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他慘然一笑，眼前一片黑暗。

    太后收到消息，探望皇帝時(shí)，皇帝已是奄奄一息。

    “皇兒，皇兒！”太后老淚縱橫，“你莫嚇娘親??！”

    皇后雙眼紅腫，閔妃哭道：“陛下，您千萬撐著，等著柔福回來看您！”

    “柔福……”皇帝黯然無光的眼中透出一絲光彩，他猛地捉住閔妃的手，悲愴的道，“朕對(duì)你不薄啊！”

    柔福去北海，也是她們?cè)缇陀?jì)劃好的吧？避開宮庭的爭(zhēng)斗，在北海王處尋一份庇佑？

    閔妃哭道：“淳兒廢了，淳王妃的頭胎沒了，這一胎又險(xiǎn)些一尸三命。我也沒有法子??！陛下，您不該讓我進(jìn)宮，不該??！”

    皇帝巨烈的咳嗽起來，心痛如絞。閔妃的話如最后一根稻草，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母后?！被实蹜K聲大笑道，“您總算如愿了，如愿了！朕不甘哪——”他揮舞手臂，狀若顛狂。

    太后驚叫一聲：“皇兒？！你胡說什么？太醫(yī)，太醫(yī)——”

    后宮登時(shí)亂作一團(tuán)。

    太醫(yī)施了針，逼著皇帝喝了靜神的藥，總算讓他安穩(wěn)入睡。

    太子立在邊上，心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傷心，一臉茫然的想：父皇這模樣，恐怕沒多久，孤就要做皇帝了？！

    皇后雖然覺得皇帝那番話有古怪，但是也沒想太多。詔書已立，她后顧無憂，只與閔妃照看皇帝，無暇顧及其他。

    季總管和吳太醫(yī)不敢隱瞞兩位皇子絕嗣的事，偷偷的稟明了太后。

    太后淚痕未干，聞言驚震之后，竟是面無表情的沉默了許久，方冷笑道：“難怪皇兒說，哀家如愿以償！”她凄楚無比的問，“難道是哀家讓他兩個(gè)嫡子暗害淳兒？是哀家逼他們自相殘殺？！”

    “太后！”季總管抹淚道，“這事，可怎么辦哪？”

    太后閉上眼睛：“還能怎么辦？請(qǐng)張首輔入宮吧。”

    張?zhí)撊A的首輔府邸。

    沈安和面露愁緒，舉杯對(duì)首輔大人道：“不怕太子平庸，就太子怕昏庸。大人可曾聽說他在甘肅辦的事兒？”

    張首輔微露苦笑：“陛下也是沒法子?！?/br>
    “還有一件事，下官一直不敢置喙。但現(xiàn)今也顧不得太多了?！鄙虬埠蛪旱吐曇簦疤釉诟拭C那般胡鬧，怎么不見他后宅中有半點(diǎn)的消息？”

    張首輔面色微變：“皇家的子嗣——先皇也是年近三十才生了當(dāng)今圣上?！?/br>
    沈安和低嘆道：“希望如此吧。就怕——”

    就怕太子生不出來，卻當(dāng)了皇帝，這江山后繼無人，又是一番傷筋動(dòng)骨的折騰。張首輔也不禁嘆息：“好在淳王是好的。”實(shí)在不行，只能寄望淳王生個(gè)皇孫出來，過繼給陛下了。畢竟這種事，前朝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老爺，宮里有請(qǐng)！”

    張首輔略為訝異的瞧了瞧夜色：“這時(shí)候？”

    “說是太后有請(qǐng)?！?/br>
    沈安和不由繃直了后背，起身告辭：“大人快去吧。太后找您必然是有要事?！?/br>
    張首輔穩(wěn)坐轎中行在入宮的路上，心中其實(shí)帶著幾分駭然的。

    先帝時(shí)，他便見識(shí)過太后凌厲的手段?；实劾^位后，她退居后宮并不插手朝政。說實(shí)話，她若肯管管皇帝，說不定現(xiàn)在朝庭的情形還好些。今日突然召他入宮，引起他心底無限猜測(cè)。

    慈寧宮花團(tuán)錦簇，來往的宮人規(guī)矩森嚴(yán)，他步入殿內(nèi)，一股龍涎香味幽幽的襲來。張首輔心中暗道古怪：太后老人家不是應(yīng)該喜歡檀香之類靜息養(yǎng)神的香么？怎么竟然用上這么濃郁有龍涎香？

    座上的太后神色凝重，灰白的發(fā)間金玉作飾，尊貴無匹。只向他抬眼一看，周身氣勢(shì)全發(fā)：“張大人。”

    張首輔忙躬身道：“張?zhí)撊A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開門見山：“張大人！大明江山危機(jī)四伏。你身為首輔，責(zé)無旁貸，當(dāng)已天下為己任?！?/br>
    張首輔肅顏道：“得陛下信任垂愛，虛華枉居內(nèi)閣之首。必當(dāng)為大明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好。哀家也不與你廢話。陛下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了?！?/br>
    張首輔驚訝的蹙了下眉頭：那么快？

    太后續(xù)道：“但是，太子的身子，已在甘肅敗壞了根本?！?/br>
    張首輔自然是明白太后這句“敗壞了根本”之真意，大驚之下不由顫聲問：“太醫(yī)——太醫(yī)確診無誤？”

    看著太后緩緩點(diǎn)頭，張首輔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黎王呢？”

    太后不語，目光微露哀傷的道：“黎王為了不驚動(dòng)皇帝，早在半年前就為子嗣之事遍尋民間的名醫(yī)。不料胡亂調(diào)理之下，反而——”

    明知兩位皇孫是被人算計(jì)的。但宮闈之爭(zhēng)，豈能告之外人？何況，太后還存著一份私心。

    張首輔忍不住冷哼一聲：黎王自作自受。

    “哀家已經(jīng)派人接淳王回京了?！碧蟮暤溃皬埓笕?，你覺得淳王如何？”

    張?zhí)撊A心中微戰(zhàn)，他看向太后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沉吟道：“淳王自幼聰穎過人，深得陛下喜愛。但是，淳王畢竟身有殘疾，這個(gè)——”這也是當(dāng)初朝臣不贊同陛下選立淳王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他畢竟是皇兒的血脈?！碧髤s搖了搖頭，“治國要的是腦子，廢了條胳膊不算什么。難道你們有更好的建議？”

    張?zhí)撊A暗道：來了！從理法上講，淳王理應(yīng)繼承皇位。從理智上來講，他也不愿北海王回京！淳王性子溫和，比之英明強(qiáng)干的北海王好應(yīng)付的多了。

    他暫且避開此問，道：“只是太子和黎王怎么處置？”

    “他們？”太后冷笑一聲，“哀家自有交待?！?/br>
    張?zhí)撊A一身冷汗的退出慈寧宮，對(duì)兩位皇子抱以深深的同情：不能延綿子孫后代的皇子，在眾臣及太后的眼中，等同于廢人。還不如淳王哪！

    第310章 太子的妙計(jì)

    因皇帝病重，宮內(nèi)歌舞齊收。

    東宮內(nèi)，太子的屬官匆匆的奔進(jìn)書房，低聲道：“殿下。太后昨夜招見了張首輔。”

    太子眨了眨眼睛，反應(yīng)過來：“太后她老人家不管事的呀！”

    “正因如此，下官才覺得奇怪啊?！边@個(gè)消息，還是他無意間聽兩個(gè)侍衛(wèi)提起的。但昨夜太子與皇后守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