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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地命令道:“徇剒,你速去鵬城,命鵬城城主桓淞做好應(yīng)戰(zhàn)的準(zhǔn)備,萬不可開城門!岐唧,你速歸鄴都,將魏擎的死訊告知君上!”說著,她又扭頭看向炯七,神色端重,“魏擎死的蹊蹺,你去尋個大夫來瞧,查查他到底是因何而死?” 炯七蹙眉,問她:“女君,出逃魏使可需追回?” 周如水望著他,靜了一瞬,極是冷靜地說道:“事急從權(quán),顧不上他們了?!蹦苓@般出逃,便是早有預(yù)謀,現(xiàn)下急急去追,誰知追上去會否又是個陷阱?更如今最最要緊的是那壓在邊境上的魏國鐵騎。至于旁的,魏擎的尸身尚在她們手中,真到需說理的時候,再去說理便是了。怕只是,魏人壓根不愿講理! 她愁上心頭,眾左衛(wèi)得了令,皆是應(yīng)聲。扭頭,便匆匆?guī)е呵娴氖泶蟛诫x去。 見他們走遠(yuǎn),周如水更是擺了擺手,跪坐在地,對左右吩咐道:“都出去罷?!彼靡粋€人待會兒。 不多時,馬蹄聲陣陣走遠(yuǎn)。又不知過了多久,帳外忽的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急促馬蹄聲。緊接著,帳門被由外撩開,隨之,帳中的燭火也齊齊一暗。 周如水蹙了蹙眉,因著聲響抬起臉來,這一抬眼,便是一愣。 她只見王玉溪一襲白袍朝她走來,飄然的衣袂因風(fēng)而卷起,被雨水打濕的衣角沾染著塵土?;蚴且蜻B夜的趕路,他的面上風(fēng)塵難掩,卻他的眸子依舊明亮,如畫的眉目叫帳中生輝。 他大步地朝她走來,須臾,停在她的面前,對她輕輕一笑,仿是知她心中的彷徨驚恐,伸出修長的手便溫柔安慰地?fù)崃藫崴凉皲蹁醯陌l(fā),目光雋黑而清澈,聲如天籟,輕聲說道:“莫慌,我來了?!?/br> 他出乎意料的動作叫她猛然一顫,他極清極潤的聲音卻溫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陽。周如水抬起臉,仰頭看向他??粗鴰h然不動,頂天立地地立在她身前的王玉溪,對上他望著她一瞬不瞬無比溫柔的眸光,她濕漉漉的目光亦有些癡,她更覺他掌心的脈動都直直滲入了她的心田。 外頭的雨瓢潑地下著,不休不停,嘩啦啦的作響。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正覺著冷意滲骨,便就在這時,他終于追她來了! 周如水咬了咬唇,仰望著他,如玉的脖頸弧線柔美,僵持了一會,真是又喜又悲,胸口悶悶跳動著,她動也不動,明知故問他道:“值此雨夜,夜氣甚涼,三郎有何興故 ,偏生疾行至此?” 王玉溪如何不知她心中該有的埋怨,如今再見帳中絲毯上鮮明的血跡,也深知自個終是來晚了。 他的眸光微動,慢慢靠近她,微彎下腰湊靠過去,俊逸清華的容顏近貼著她精致清美的臉頰,抬手輕挑起她的下巴,聲音有些苦澀,隱帶些啞,溫柔至極地認(rèn)真答她:“吾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在這兒,不來這兒,又該去哪兒?” 他這一聲小公主,喊得周如水的心都如泡在了溫水里,心中的委屈恐懼更都涌上了心頭,太多太多復(fù)雜的情感將她淹沒,頃刻間,周如水淚如泉涌。 她拽住他的衣袖,晶瑩的淚水不斷從眼眶滑落,多是委屈,又是難過,真是傷懷道:“那日我送將離草去王府,便是等著你來。可你未來留我,我便想,與君百歲終須一別。如今分別,就只當(dāng)是早了些罷了,我也沒甚么好怨恨的,不過是有緣無份。后頭我回過神來,便猜你或是家中有事挪不開腳,又想著你或會來追回我的??山K盼著你來了,魏擎也死了。他這一死,周國還能落著甚么好?魏國的鐵騎就在咱們家門口,若是以此攻周,真是百口莫辯!更他與我有婚約在身,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歸魏的路上,死在我?guī)?cè),我的名聲便也算毀了。便是旁人嗤罵我克夫,我亦是百口莫辯!” 周如水直是哀從中來,明艷不可方物的小臉早便沒了血色,在微弱的燭光下白得發(fā)亮。她字字句句調(diào)理清晰,真是如倒豆子似地將心中的話都朝他傾訴了。不時,又落下兩粒金豆子,又軟又憐人,真真水似的招人疼。 對著她愈發(fā)洶涌的淚,王玉溪既是心疼,又不免覺著好笑。他抬指輕輕揩她臉頰的淚,溫柔至極地笑瞥著她,倦累都似少了幾分,喉結(jié)滾了滾,低道:“你吶,便是愚笨些也是好的。明是傷心至極,卻也未有差錯。”他方才進(jìn)賬前便聽她的女官道,她已吩咐左衛(wèi)分頭去傳信了。如此機(jī)敏果斷,真是旁的姑子難有。 他這一席話,直叫周如水心頭苦澀,她自知前路坎坷,才只能處處審慎,尋那絕處逢生之機(jī)。如今他倒說她聰明太多,她又如何不委屈,越是焦急越是想岔了,更有些耍嬌,直是哭道:“若再蠢笨些,可不是要叫人連骨頭都吞了!” “我的小公主自是極好的。”王玉溪如此言說也只是心疼,他總覺她這小小的人兒承受了太多,見她又委屈上了,骨頭都覺輕了兩分,哪還忍心多言,忙是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周如水的背脊,直截就將她抱進(jìn)了懷里,柔聲低哄:“無事的,吾會守你一生,定不叫旁人傷你分毫。” “若是旁人道我克夫,你也不懼么?”周如水聲音低低,全是脆弱。加上這回,她的名聲是真真完!原本她總覺這名聲敗了便是敗了,未有什么有所謂的??烧婢瓦@么敗了,說不心傷又是假的。 真失落呢!王玉溪與她成雙成對,又不知要受多少詬病了! 她尤自難受,便聽王玉溪低低一笑,他朝她眨了眨眼,道:“你可知旁人都道我徒有高名,然體弱多病,怕再難有建樹?!?/br> 外頭又響起了一聲悶雷,四處都涌動著濕漉漉的潮氣,帳中更甚,籠火暗淡。 周如水因他的話一愣,忽的就想起兄長也道他短壽久病。蹙起眉頭,抬手輕輕撫他的臉,焦急又擔(dān)憂地問他:“三郎,你予我一句實(shí)話。你可是真的病了?往日道你患了風(fēng)痹可是真的?” 聞言,王玉溪的神情一滯,他望著周如水,須臾,又湊近她幾許,看住她的眼睛,忽而一笑,道:“倶是假的?!?nbsp;說著,在她煽動的長睫上輕輕落下一吻,嘴角輕揚(yáng), “你只需記得,你我足以相配。至于旁的魑魅魍魎,我自會叫他們?nèi)ピ撊サ娜ヌ??!?/br> 周如水因他的話些許定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摟住他,悶在他胸口,聲音低低,又問他道:“三郎,那你覺著,魏軍會攻周么?” “我已遣家軍去捉拿魏使,待查明魏擎的死因便也可知了?!闭f著,他沉默半晌,手指撫在她的發(fā)上,直截就將她橫抱在懷,把她護(hù)在懷中大步朝賬外走去,聲音低沉而清潤,補(bǔ)充道:“自古以來,天子之怒,血流千里。卻天下萬物,盛極必衰,衰極逢生。吾周便是有難,誰又能知這會否為多難興邦?今夜你也累了,不若靜觀其變,安心歇息。” 周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