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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盡力為他攢下些籌碼,至少能新帝忌憚,關(guān)鍵時能保他和家人全身而退。 作為皇帝,這已經(jīng)是他能給予最大的偏愛,因此李儋元心懷感念,走到成帝面前重重一揖,喉中有些哽咽道:“多謝父皇?!?/br> 暖閣內(nèi)紅燭蘊開脈脈溫情,窗外卻乍然起了一陣風,吹得檐下紗燈打著旋撞上朱墻,其中一盞飛晃出去,落在悄悄貼著墻根的黑靴之下。 另一廂,安嵐并腿坐在大紅床墊上,肚子咕咕直叫,已經(jīng)等得有些焦躁。旁邊的喜婆還在虛虛叨叨:“聽外面說,是陛下親自來了,恭喜王妃,這可是天大的恩寵啊?!?/br> 安嵐聽得很不耐煩,她才不關(guān)心什么陛下不陛下,只想能早點見到自己的相公。于是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把人給打發(fā)出去。瓊芝一眼就看出她的焦躁,笑瞇瞇道:“我去廚房看看,給王妃弄點吃的來。” 安嵐聽得十分舒坦,果然這種時候還是娘家人貼心,房里突然安靜下來,她無聊地用手指繞著蓋頭上的紅須,很想直接扔到一邊,又怕那人會突然進來,笑她太過心急。 這時,她聽見門外傳來些動靜,連忙坐得筆直,心跳有些加速。可奇怪的是,外面并沒有響起通傳聲,然后門板被推開,一股酒味飄進來,下一刻,房里的燈就被吹熄。 安嵐擱在膝上的手指倏地收緊,仿佛有一條毒蛇爬上背脊,又冷又黏地在皮膚上游走。 李儋元是絕不可能喝酒的。 她立即要掀開蓋頭,卻被一只手掌按住,頓時恐懼得連嗓音都尖銳起來:“王爺真是膽大包天,圣上現(xiàn)在還在府里,若是他發(fā)覺,你可知會有什么后果!” 李徽輕笑一聲:“你敢聲張嗎?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我這時就在你房里,明天就會把流言傳遍京城?!?/br> 安嵐手心全是汗,正努力克制恐懼,思考該怎么辦,又聽那人靠在她耳邊道:“你等的那個人,只怕一時半會是不會來了?!?/br> 第95章 灰墨色的云霧, 漸漸氳滿了天際。風更大了,將圓月吹得露出半邊白弧,再朦朧地被拖進云堆之中。 李儋元聽見窗紙被吹得“噼啪”作響, 眼前的燈罩里炸起個燭花,不知為何,心頭閃過絲陰影。 他走到窗邊,低低喊了聲:“蔣公公。” 看見一個黑影立即貼到窗紙上, 李儋元彎腰低聲道:“外面可有異常?” 蔣公公朝四周一望,往手上呵著氣道:“沒事, 就是風大了點兒, 但筵席還挺熱鬧,他們都說要等著陛下出去,同陛下喝上一杯呢?!?/br> 李儋元稍松了口氣, 正要從窗邊走回來,突然聽見蔣公公大喝一聲:“什么人?” 下一刻,他身形已動,鷂子般飛撲過去。李儋元心頭一凜,疾步走回對成帝道:“父皇, 你可帶了暗衛(wèi)來?” 成帝原本正烤著炭爐和沈妃閑聊, 這時見他神色就知不對, 沉著臉點了點頭問:“出事了?” 李儋元不知外面來得究竟是什么人, 可他們既然選在今天這個日子, 只怕針對得不止是他一個。他定了定心神, 還是按著桌沿, 朝已嚇得花容失色的沈妃安撫道:“沒事,有王府的護衛(wèi)和御前侍衛(wèi)在,不會有危險?!?/br> 可就在這時,屋檐上傳來瓦片被踩斷的聲音,李儋元心頭巨駭,連忙護著成帝和沈妃往屏風后躲,可剛跑了兩步,無數(shù)瓦片落下來,竟在頭頂現(xiàn)出個大窟窿,然后有蒙住面容的黑衣人跳了進來…… 因圣駕在場,蔣公公特地吩咐護衛(wèi)們不得太過聲張,正院的賓客還在酒酣耳熱,而足足隔了一個院子的新房里,安嵐的手倏地抽出,連帶著將整塊蓋頭掀下,描畫精致的杏眼圓睜,對著豫王怒然而視。 李徽突然有點兒恍惚:龍鳳對燭、新婦紅妝,這是在他夢中重復過太多次的回憶。她涂了大紅色的口脂,臉頰艷得如漫天煙霞。嬌盈盈的身子映在燭火之下,眸間仿佛有光在流轉(zhuǎn),下巴貼著衣襟,怯生生地喊他一聲“夫君”。 許多畫面重疊在一處,李徽感到胸口有什么被炸開,難以自抑地想去捧她的臉,可安嵐毫不猶豫地揮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個巴掌。 夢境被驟然撕碎,李徽摸著臉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搖晃著坐下,仰面倒在床褥喜被上,闔上眼道:“柔柔,你忘了嗎?你我也曾有過如此良辰,那時你就在我懷里,親一下都會臉紅……” “住嘴!”安嵐站起指著他,全身都在抖:“王爺,我敬你還是三殿下的皇叔,只要你現(xiàn)在離開,我可以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br> 李徽倏地睜開眼,然后撐著床沿站起,將挨在一起的合巹酒杯拆開,提起其中一杯放在眼前道:“好,只要你陪我喝完這杯酒,我就走?!?/br> 安嵐瞇起眼,語氣強硬:“不能呢,這合巹酒,我只會和阿元喝?!?/br> 聽見這個稱呼,李徽面色越發(fā)陰沉,捏著杯盞走到她面前,壓迫感十足地彎腰下去:“你就不怕我把你擄了去,讓你的阿元從此再也找不到你。” 安嵐這時倒冷靜下來,邊往后退,邊沖他勾起個笑容道:“可王爺,我猜你不敢?!?/br> 見李徽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捏著袍袖退到窗邊,微微抬起下巴道:“王爺總是太過貪心,宏圖大業(yè)、江山美人,哪一樣都不舍得放棄。如果你想將我綁走,在今天以前,在莊子里,你早就該有無數(shù)的機會出手,可你怕這么做就會徹底和三殿下決裂,會讓陛下盛怒,怕會影響你籌謀已久的大業(yè)。所以,以前你沒有做,今晚你就更不敢做,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會來我房里,但我可以告訴你,今晚之后我便是你的侄媳,這是誰也沒法改變的事實?!?/br> 李徽捏起拳,嗓音漸沉:“柔柔,你在挑釁我?” 安嵐知道這時示弱,只會讓他更想得寸進尺,于是毫不退讓地盯著他道:“王爺若是不怕,大可以就留在這里,咱們來賭一賭,我們兩個,究竟是誰更怕被人發(fā)現(xiàn),會身敗名裂,功虧一簣?!?/br> 李徽看見她眼里的狂傲,心被燒得發(fā)痛,可最后還是頹然坐下,仰頭將手里的酒飲盡,啞聲道:“柔柔,你為何如此心狠。” 安嵐瞅見他手里的空杯,心里極不痛快,走過去道:“王爺,你應該再明白不過。我們的身份本就不該在一起,前世就是個錯誤,既然已經(jīng)走到今日,為何不能放下執(zhí)念呢?” “錯誤?”李徽抬起低垂的頭,面上現(xiàn)出猙獰之色,突然往前傾身,想去抓她的胳膊,安嵐嚇得將手一揮,冰涼的綢緞從他臉頰掃過,仿佛冰水刺痛地潑了滿面。李徽咬著牙,大步朝她逼近:“就算是錯,我也錯了幾世。就算你嫁做他人婦也好,為人母也好,成了寡婦也好,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放手?!?/br> 安嵐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