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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饕餮酒盞(五) 南星從山頂下來時,發(fā)現(xiàn)孫方正往上爬。 孫方這幾天沒吃什么,臉色蒼白,爬了一會的山,臉白得像紙,滿臉的營養(yǎng)不良。孫方看見她,空洞的眼神細(xì)細(xì)掃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受傷,便沒有問。他動了動干裂得泛起白皮的嘴唇,說:“回去吧,你一個人來這里,很危險。”他低聲說,“我不希望你像我meimei一樣?!?/br> 南星看著他瞬間默然的神情,頓了頓,說道:“謝謝?!?/br> 孫方的語氣里的確充滿了擔(dān)心,像是把她當(dāng)成了他死去的meimei來擔(dān)心著,讓南星無法拒絕他的好意。 “我會很快找到讓你meimei復(fù)活的東西,這幾天你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做?!?/br> “我能不能幫上忙?” 南星搖頭,孫方就沒有多問。他一向不多說廢話,總是老老實實做事,勤勤懇懇做人。他從小就因為被拐的事自責(zé),后來變成了自卑,好不容易在寶珠山里過得開心了些,覺得日子步入了正軌,誰想一朝又回到了從前,這幾日就更加自責(zé)、自卑了。 南星問:“你為什么不報警?” “警察來了,肯定會把阿媛帶走,要是不能夠破案怎么辦?世界上的懸案那么多,阿媛死的很蹊蹺,不是嗎?” 南星微微皺眉,問:“你相信這是金王的詛咒?沒有懷疑過任何人?” 孫方答道:“有?!?/br> “誰?” 孫方?jīng)]有絲毫遲疑,說:“老賀?!?/br> 南星微愣:“你為什么懷疑老賀,而不是懷疑當(dāng)晚和你meimei一起出去過夜的蔣正?” “阿正沒有殺阿媛的理由?!睂O方快速反駁著她,不樂意她懷疑自己的好友,“阿正說,那晚蠟燭燒完了,他去找枯樹枝,回來時聽見有人從屋里逃走,阿媛已經(jīng)死了。蠟燭是我交給他們的,燒剩沒多少了,我本來要再給他們拿一根新的,沒想到等我出來,他們已經(jīng)走了。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不給他們舊蠟燭,阿正就不會離開那么久。阿正不走,阿媛就不會死了……” “那你為什么懷疑老賀?” “在你眼里,老賀跟我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對吧,可在我meimei死之前,老賀根本就不親近我們。阿媛走了后,他突然就忙前忙后,像個兄長一樣照顧我?!睂O方緊握拳頭,眼睛都紅了,“如果他不是心虛,為什么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么大?” 這么分析不是沒有道理,通常犯人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后,還會再回去,為了觀察案情動向。老賀突然親近的舉動也令人懷疑,但,她知道不會是老賀。 “是老賀,是老賀……等阿媛醒過來,我一定要殺了他……” 孫方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充滿了仇恨。南星明白了老賀說那句話的意思了,再找不到兇手,孫方也別想活了。 現(xiàn)在的孫方,已經(jīng)變成了行尸走rou。 南星也失去過親人,親眼看著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但她活了下來,跟孫方一樣,她也要找到兇手。 “帶我去阿媛和蔣正那晚住的地方?!?/br> 孫方硬生生點點頭,本來精神還渙散,等站起來,就恢復(fù)了精神氣,只是雙眼還布滿血絲,看著有些可怕。 他帶著南星爬到接近山腳的地方,那里同樣有一塊平地,上面坐落著十幾間小木屋,但全都破舊不堪,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住在這里了。 孫方駐足的木屋很普通,一扇小門,一扇大窗戶。小門防止野獸襲擊,窗戶是怕野獸襲擊而留給人逃跑用的,這里的木屋基本都是這種架構(gòu)。 南星俯身進(jìn)了里面,一眼就看見地上的血跡。 “是阿媛的?!睂O方見她看著那,喉嚨又一次發(fā)硬,低聲,“阿媛腦袋的血……” 南星探身從窗戶往外看,最近的木屋離了也有一米多遠(yuǎn)。她低頭看著窗戶下的泥地,那里的泥土很松軟平整,但是它旁邊的泥土卻很硬,硬到干裂。 有人故意來把這里抹平整了。 為什么? 南星跳上窗戶,如果從這個角度一躍往下跳,剛好就能落在那片松軟的泥土上。 掩飾腳??? 她回頭問:“阿媛去世后,寶珠山有沒有下雨?” “沒有?!?/br> 南星輕輕點頭,這間木屋,同樣有阿媛的怨氣,比她住的地方,怨氣更濃,更讓人覺得陰冷。 &&&&& 南星和孫方回到山下平地時,已經(jīng)到了吃中午飯的時候。 留下的淘金客平時淘不了多少金子,閑得沒事做,反倒準(zhǔn)時準(zhǔn)點吃三餐了。不然錢沒賺著,身體也垮了,兩頭虧。 老賀吃的是面條配榨菜,阿蛋是南方人,頓頓都少不了米飯,還給自己炒了個雞蛋。錢老板最有錢,日子也過得最瀟灑,用砂鍋做了個臘味煲仔飯,旁邊還有一罐啤酒和半個西瓜,在物質(zhì)匱乏的寶珠山,簡直壕氣沖天。 蔣正吃饅頭,一旁的大碗里放了三個大饅頭,見孫方回來,指了指碗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他不敢見孫方,沒有勇氣面對他。 孫方其實并不責(zé)怪他當(dāng)晚離開去拾柴火,因為他知道蔣正心里也不好受。 然而一日不抓到兇手,兩人就一日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老賀朝南星問:“吃午飯了嗎,我去給你下點面條吧?!?/br> “我?guī)Я恕!蹦闲潜P腿在石子地上坐下,從包里摸出一大袋壓縮餅干,取了一塊吃。 錢老板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侄女還挺吃苦耐勞,這種噎喉嚨的餅干也吞得下,還買了一大包,比你更省啊?!?/br> 他說著就笑了起來,一不留神,被辣椒嗆著,咳了起來。看得老賀直笑:“先管好自己吧。” 南星慢慢嚼著餅干,忽然一壺水遞到自己面前。裝在竹筒里的水澄清,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著明亮的光澤。她抬眼順著那只清瘦的手看去,見著一個靦腆少年。 阿蛋放開手,低聲:“那餅干難咽,等噎了再找水,就來不及了?!?/br> “謝謝?!蹦闲强粗谂赃叧燥埖纳倌?,還是問道,“逃學(xué)?” 阿蛋頓了頓,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這么直白地問他這種問題,連連看了她好幾眼,大概是覺得南星長得沒有攻擊性,也不是揣著八卦的心思問他,隱約有點關(guān)心的意思。 “戒網(wǎng)癮?!卑⒌罢f,“我爸把我送進(jìn)網(wǎng)戒所,那里打得太厲害了,想死,可他們不接我回去。我那時候想,要是逃不出去,我就死在那。沒想到逃出來了,但沒地方去,就跑這來了。” 南星點點頭,看看他脖子上被蚊蟲咬的痘印,光著的腳背也有受過傷的痕跡,正是青春期,但人卻瘦得不行。 但阿蛋的眼里沒有害怕,也沒有迷茫。 “南星姐,昨晚你住的房子是誰的,你知道嗎?那是阿媛姐住的。阿媛姐……幾天前剛剛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