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乖巧的孫子在電話里只說了現(xiàn)在就在來見她的路上，其他的什么都沒說，林宜家卻是明白，孫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

    “——您要是也像我父母那樣不愿意把真相告訴我，那么白家還是請您老人家自己繼承吧?！?/br>
    白云眼神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奶奶，神情之中即有白老爺子年輕時常有的傲慢，也有白婉柔年幼時的逞強。林宜家望著高出自己許多的孫子，心中復雜但又有些釋然。

    她的孫兒還是那個倔強的孫兒，骨子里的天真單純和追根究底并沒有減少過一分。哪怕他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商人討價還價的那一套，本質(zhì)上卻并沒有任何的改變。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林宜家心中暗嘆：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算是真相？人站的角度不同，人做事的態(tài)度不同，人看到的真相便也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的真相。一個人所認為的“真相”未必就是其他人所認可的“真相”。所謂真相，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您不必對我說這些。您知道兜圈子打太極對我來說是沒用的?！?/br>
    白云終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字里行間透出些心浮氣躁來。林宜家心中又是一聲嘆息，只得坐下來將當年的首尾娓娓道來。

    聽完奶奶的敘述，白云面無表情了許久。他一時間緩不過神來，只覺得腦子里像是裝了幾座大鐘。這些大鐘都在各自嗡嗡鳴響，震得自己頭痛欲裂。

    “可、可我從來不知道還發(fā)生過這些……”

    林宜家笑笑，給臉色不佳的孫子倒了杯熱茶：“你那會兒還小。又被我和你爺爺帶到了國外去。……本來帶你去國外也是為了不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受這些事情的波及。”

    “可——”

    白云只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因為他壓根就找不到可以用來繼續(xù)自己辯駁的話語。

    “孩子，你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不是你的錯?！?/br>
    林宜家到底是吃的鹽比白云吃的飯多，一眼就看出了孫子的所思所想。她用保養(yǎng)得宜但仍是有了不少皺紋的手按了按白云的肩頭，對白云道：“你不必自責?！?/br>
    聽到奶奶這么說，白云心中更是五味陳雜。他微一苦笑，近乎自言自語般吐出一句：“……可暮雨這么多年來都獨自一個人背負著這些……”

    “……”

    林宜家雙目幽深，眼底涌動著若有似無的微光——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有些一往而深究竟從何而來無人能知，有些一往而深能至何處也無人能曉。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孫兒會愛上聞家的那姑娘，或許也是他命中應(yīng)有此劫數(shù)。只愿……只愿那聞家的姑娘對孫兒是有真情，而非全是假意吧。

    “……所以我先頭就問你了，‘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握著暖得有些燙手的茶杯，白云先是抬起頭來怔了一下。額發(fā)下一雙清亮的眼睛中略帶迷惘。兩秒之后，就在林宜家和孫子對視著、以為孫子會就此退卻的時候，白云卻突然笑了。

    “我能去找暮雨。”

    大約是因為除去了心魔，這個時候的白云眼睛很亮。就像小時候林宜家?guī)缴巾斏峡闯跎奶枙r，他的雙眸里倒映出璀璨的朝霞時一般。

    也像孫兒完成滿意的大作后志得意滿、意氣風發(fā)地將那幅作品寄給青年畫家選拔評委會的時候。

    “我要告訴暮雨，無論我們的父輩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我們不該被這些往事糾纏的動彈不得?！?/br>
    那個時候的白云篤定自己定能得獎。即便不是金獎、銀獎、銅獎，也會是優(yōu)秀獎。最不濟也該有鼓勵獎的水準。周圍的人也一致贊同?？墒恰?/br>
    無論投幾次，白云的畫都沒有得過一次獎。

    因為，毛氏和白家早就用錢買通了各種評委會。白云的畫連被送到評委們面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雪藏了起來。而那幅第一次投遞就被評委們定為銀獎，卻被白、毛兩家壓下的則永遠地失去了它本應(yīng)得到的榮耀。

    “……不過也算是多虧了這次的事情。我終于、終于確定自己對暮雨……是什么感情了。”

    望著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鼻子笑起來的孫子，林宜家眼底一澀，只覺得熱淚就要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為了讓白家和毛家后繼有人，他們硬是親手摧毀了那個“畫家白云”。

    “謝謝您，奶奶?！?/br>
    沒有注意到林宜家在古董臺燈昏黃的光暈里神色有異。白云說著就和林宜家告別。

    他急著去找聞暮雨。他急著和聞暮雨再一次好好的面對面。他急著想告訴聞暮雨那些先前不敢確定、只能噎在心底的話。

    他很急。

    “……”

    望著孫子遠去的背影，林宜家整個人都陷入了燈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

    ——她可愛的孫子、單純的孫子永遠不知道他的母親還有他的奶奶為他做了多少。

    不是別人，一個能力不強的白憶蕭又為什么能這么消息靈通上躥下跳地找白云的麻煩？已經(jīng)到了同室cao戈的這個份上，為什么毛氏兩兄弟到了今日也只有白云這么一個共同的繼承人？明明知道自己的繼承人只會有白云一個，毛氏兄弟又為何同室cao戈，內(nèi)斗不止？

    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算是真相？

    ……所謂真相，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第170章

    南都,這個繁華與喧囂并存的城市注定是個不夜城。八卦與流言在這里醞釀四起，紛飛如火焰般傳播著、燃燒著。所有的好或是不好都混雜在一起，有的流言蜚語燃盡了某些名流巨星的一生；也有的八卦新聞烈火烹油為富貴者錦上添花。

    人聲鼎沸的嘈雜永不停息地傳流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誰都不知道誰會是大眾的下一個談資。

    在江瑩瑩被曝出軌兩日之后，“國民天后”……不，應(yīng)該說是曾經(jīng)的“國民天后”林瑜又成了坊間的新笑話。

    ——這位應(yīng)該在潛心制作超強新專輯的“天后”被曝和年輕的小鮮rou情人在外留宿，三天兩夜的旅行極近纏綿。更可怕的是作為證據(jù)被曝光的不僅僅是照片，還有兩人變裝后早民宿內(nèi)低調(diào)出入的視頻。

    大眾總是健忘，一旦有了新的熱點，立刻就不在乎昨天的舊聞有多么勁爆。在林瑜睡過的小鮮rou是誰、這個小鮮rou又有多生猛的話題沖擊下，人們已經(jīng)不是很在乎江瑩瑩都出軌了幾次，都是和些什么樣的人出軌。托米·貝克得知妻子的出軌又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云上酒店集團和貝克集團的聯(lián)合關(guān)系是否又會根據(jù)兩人關(guān)系的變化而變化。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把江瑩瑩和林瑜的出軌拿出來做對比，還調(diào)侃說：這還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