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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菟悄悄地掩上了廂房的門。她邁步向結(jié)界外走去。 草叢中傳來一絲細(xì)響,少女微微側(cè)臉,余光瞥見半人高的蒿草中,穿行的灰狼。 少女的腳步在結(jié)界外頓了頓。她回過頭,白駒寺近在咫尺。透明的屏障將她和近雪師父隔開了。 白菟走得很快,盡量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下了山。 在山腳下,白駒寺便只剩一個輪廓了。白菟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個人站在寺門前。盡管她能看見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子。但她很清楚,近雪師父就在那兒。 白菟伸出手來,用力朝山上揮動。然后,她確信,自己看見那個身影,也朝她揮了揮手。 她忽然后悔沒能當(dāng)面道別。 [?!鹘前纵藧垡庵担?0] 身后晨光熹微。 僧人站在結(jié)界的邊緣,金色的晨光輕撫在她的側(cè)臉上,山風(fēng)微動。 無比寂寞。 一只毛團(tuán)子突然從僧袍的領(lǐng)口里鉆了出來,伸出一只貓爪兒,撓癢癢似地在僧人下頜上一拍。 “喵——” 談近雪微笑了一下。 “現(xiàn)在只有我們了,宗梓?!?/br> —————————————————— 與此同時,鳳鳴山。 血戰(zhàn)之后大敵退卻,議事大廳中的眾人疲憊不堪,一個個卻眼睛冒著光亮。 “云笈山天人真的存在嗎?” “傳說天人可活死人rou白骨,修復(fù)萬物,是真的么?” “少主可曾見過那天人?是否如傳聞中一樣,是一等的美人?” 金澤衣尚帶血,神情凜然。 在座幾乎都與他有親緣,又剛剛同他共同浴血抗敵,可他卻莫名不喜這些人追問的語氣。 他能從中,覺察出一絲……貪婪。 記憶中云笈山格外清楚,只是那人的面容,卻有些模糊了。 他輕聲道:“存在。只是……我記不清他的樣子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山雞少主要悲劇了…… 晚上沒吃飯,作者怒啃一盒鴨鎖骨! 給小可愛們筆芯~ 第56章 chapter 56 發(fā)生在云笈山上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境。當(dāng)這夢醒了, 關(guān)于夢的記憶, 也便像流水一樣從指縫間漏去。 金澤清楚地記得, 自己站在結(jié)界外告辭時的心情。當(dāng)時他無比篤定, 自己喜歡結(jié)界另一端的人。 可是怎么能漸漸地,就把他忘了呢? 眾人望向突然陷入沉默的少主,面面相覷。 “少主?少主?” 頜下蓄著美髯的男子皺眉喚道。 金澤回過神來。 “眼下族中受狐族壓制, 只有依靠少主才可勉強(qiáng)維持, ”那美髯男子道:“少主天縱英才,但年歲尚幼, 修為終究還是淺了些。若有天人協(xié)助,少主的修為定會成為我族千年來的第一人。狐族不但要忌憚一二, 日后我族反擊也更有勝算?!?/br> 大廳中眾人均是精神一振。山雞一族的重振似乎看到了無限希望, 連日血戰(zhàn)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金澤皺了皺眉:“此舉不合道義?!?/br> 美髯男子一怔, 當(dāng)即反問:“少主,何為道?何為義?”他不等金澤開口,便又道:“這世間修道者無數(shù), 天道競擇,弱rou強(qiáng)食, 只有強(qiáng)者才能講這‘道義’二字,因為只有強(qiáng)者才是對的?!?/br> “我族千百年來, 備受凌辱,又豈有道義可言?!”說到此處,大廳中又是一陣群情激憤。老者無不眼中含淚, 青年則是憤慨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灼灼地聚集在金澤身上。 青年霍然站起身來。 “重振我族,金澤義不容辭,但忘恩負(fù)義,金澤斷斷做不到?!彼湎侣曇簦骸爸T位叔伯兄弟,我心意已定,大家不要再勸?!?/br> “如有人擅闖云笈山,對天人行不軌,就此廢除修為,逐出鳳鳴山!” 眾人瞠目,金澤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當(dāng)晚他做了個夢,夢里自己吸取了天人的力量,成就鳳鳴山千百年來修為最高的族長,為慘死的族人復(fù)仇雪恥。獲得力量的感覺如此強(qiáng)大美妙,卻如此陌生。他看到一個人,在蔥郁草木間一抹皂白的僧袍。 他用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模糊的臉上似乎露出一個笑。金澤瞧見他彎起的唇角,便覺得心臟在胸腔中“咚咚”地跳。 天人低聲絮語,說:“善自珍重?!?/br> 金澤猛然從夢里驚醒,一摸臉,冰涼涼的全是眼淚。 他徒勞地張握幾下手指,仿佛這樣就能將夢境留住。 今天議事大廳,眾人的提議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理智讓他考慮這振興山雞一族的捷徑,可他的心臟卻一陣劇烈地收縮。像是警告。 他對天人的感情,應(yīng)該不止于“道義”二字。 金澤思來想去,他決定重上云笈山。他不知自己為什么如此牽掛那個天人,如此好奇自己對他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就像記憶中一個懸而未決的謎團(tuán),金澤不能任由它漸漸失去所有線索。 狐族短時間不會再攻鳳鳴山,金澤決定去一趟云笈山。 山下。 白菟甫一穿越,便身在渡業(yè)宗之中,見過了君盈盈的美貌,又打定主意去瞧“天下第一美人”,自此在云笈山度過數(shù)月光景,算起來,這次下山,還是她第一回真正見識這個修者的世界。 “哇!” 她站在市集入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就仿佛上輩子看過的所有玄幻,全都一夕成真。白菟目不暇接,只恨自己沒多生幾只眼睛。 “修真界的集市,都是這么繁華的嗎?”白菟捅了捅旁邊的人,問道。 朗七道:“不是?!彼值溃骸按颂?,荒僻,繁華的地方,很多?!?/br> 白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生澀的語調(diào)和兩個字兩個字的短句,聽朗七這樣說,不由得驚訝道:“這里還不是頂繁華的地方么!” 身材高大的男人沉默點頭。 白菟深吸一口氣,“這世界,果然有趣!”她來了興致,直逛到夜深,這才與朗七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在市集上買了一份山川圖志,此刻就被白菟壓在枕頭下面。 她原以為這修者的世界,人人苦修,就算不像近雪師父那般清心寡欲,也是每日閉關(guān)、煉藥、煉制法寶,俗世的生活應(yīng)當(dāng)乏味許多才是,卻沒想到,原來山下的城市竟是一片喧鬧繁華的光景。 這世界大得令她興奮不已,白菟過了許久才睡著。 夜半。 月光下華麗的三層客棧如同海市蜃樓,漸漸地,消散為幻象。 白菟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縛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幾道半透明的繩索緊緊繞過她的身體。周圍哪里還有半絲溫床軟枕,整個客棧大約只是個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