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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月老殿上做一個長久的無事散仙,便是更大的福氣了。 席長慕一笑,沒說話,只拿著那雙含著水光的鳳眼溫和望我。我拿起糕點(diǎn)的手頓了頓,拐了一個彎兒送到席長慕面前“吃罷” 看得我怪發(fā)毛的。 席長慕一愣,道了聲謝接過糕點(diǎn)斯文地吃了起來,我也又拿了一塊兒啃起來。三下五除二祭完了五臟廟,席長慕還在低著頭慢吞吞地啃著第一塊兒,我被對比地莫名有些羞赫。 轉(zhuǎn)過頭瞅瞅天瞅瞅地又覺得單單望這景致實(shí)在沒意思,回去也沒到時候,見席長慕終于快吃完了,我便推了推他,指了指他手中還剩的雪白甜糕頤指氣使道:“諾,吃了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人,就得給我辦事兒。聽聞席家長子年紀(jì)輕輕便學(xué)富五車,我素來最愛看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現(xiàn)下正無聊著,我便賞你一個給我講個有趣兒的故事的機(jī)遇罷?!?/br> 席長慕將最后一口吞下,拍拍手,溫潤笑道:“好” 笑完又抬頭望天,我也跟著抬頭望天,耳邊有一線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普通的村子里,有一個女童和一個男童。他們打小玩在一起,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男童家境凄寒貧苦,家中除了一個病弱的老母再沒有其他人,女童便常常偷拿自己家里的東西救濟(jì),回到家中就是一頓打罵。女人十五歲那年,終于得償所愿嫁給男人,卻是以逃出家門從此除了男人孑然一身為代價?!?/br> 按照以往讀話本兒的經(jīng)驗(yàn),這個女人最后大約會被拋棄了,我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新婚的時日很是甜蜜,第三個月,他們有了一個兒子。后來,男人的母親去世了,沒有了老母的牽絆,男人決定帶著妻兒進(jìn)京趕考,博一番出路?!?/br> 不會一舉中魁罷……我心下沉了沉,生出些要阻止他講下去的心思。 “一舉中魁,男人卻被天家公主看上了。男人與妻子恩愛非常,百般推辭?;实厶蹛塾H妹,便以妻兒的性命相要挾,男人屈服了。女人知道了,卻依舊很不能理解男人的選擇,終日與男人冷眼相對。公主進(jìn)門那天是個大雪的日子,男人沒有與新人同房,反而在妻子的房外守了一夜。房門一夜沒開,第二日男人暈倒在房門前厚厚的雪地里,被管家發(fā)現(xiàn)送去了醫(yī)館?;貋頃r,便發(fā)現(xiàn)了書房里的一封簽了字的和離書。男人撕了那張紙,闖到女人房里,房里空無一人,除了幾件衣服什么也沒少。女人抱著孩子走了?!?/br> 我:“……” “一個月后,女人被男人的手下綁了回來,被鎖在房里,卻始終不肯進(jìn)食。男人便用兒子要挾她,少吃一頓飯,便在兒子的身上劃一刀。女人一開始冷笑,終于在第二刀沒落下的時候崩潰了,自那以后,女人的精神便一直不好,再認(rèn)不清人了,卻只記住了兩個人。一個是唯一能夠近她身的兒子,一個是唯一不能讓她看見的男人。男人也很痛苦,便整夜整夜的守在妻子門外酗酒?!?/br> “直到兩年后的一天。那一天仍舊是個雪夜,女人突然清醒,抱著兒子默默痛哭一場后開了門,門外卻沒有人,只有一個冷冷的月亮高高地掛著,門被悄然合上,就像從未開過。第二日傳來消息,男人昨夜去了公主那里。女人徹底不清醒了。一年后,在男人的第二個孩子出世那天,女人和孩子雙雙被下毒,雖然被救回來了,卻終日纏綿病榻。七年后,女人藥石罔顧,終于解脫。男人看不出傷心,也看不出不傷心,只趁著休沐,將她和兒子帶回了老家,好生葬了?!?/br> 席長慕不再說話,我也不知道怎么開口,空地上只剩下余音裊裊,風(fēng)聲凄惻。 良久,我用手懟了懟席長慕,他轉(zhuǎn)過來,露出一雙微紅的眼。 我將要請辭離去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我皺皺眉,拍了拍席長慕的肩膀,義正言辭道:“逝者已矣,來者可追?!?/br> 微紅的眼仍平靜而柔和地望著我,我憋了憋,再沒憋出什么有文采哲思的話來,沉默著只望著他獨(dú)獨(dú)傷心卻又有一種著實(shí)詭異的感覺梗在心頭,便干干道:“如今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可不許看不開,徒丟了我的臉面?!?/br> 席長慕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抽,隨即笑起來,溫聲道:“謹(jǐn)遵公主教誨?!?/br> 11.第十一章 皇后傷心吐心言 又與席長慕磨蹭了一會兒,我才慢慢悠悠地提著一個小食盒往回走,后面不遠(yuǎn)不近地墜著一個尾巴。 我本不欲叫這尾巴跟著,奈何受不住席長慕眨著一雙清澈微紅的鳳眼溫溫柔柔羞羞澀澀地望著,情意滿滿道:“臣既是公主的人了,怎能教公主一人回去!” 堵得我一口氣差點(diǎn)兒沒上來。 不想糾纏在這個引人深思的說法上,我撫撫心口,屈服了。 眼見著帳篷的影子了,我轉(zhuǎn)身沖后面那條芝蘭玉樹的尾巴勸道:“快回去罷。我這就到了,天色也不早了,朝臣的帳篷與這兒也不近,再晚回去席丞相該擔(dān)心了。” 席長慕一雙鳳眼瞬間暗淡下來,依舊溫潤的瞅著我,襯著如火如荼的灼紅晚霞很容易見到那里面深切的哀傷落寞。 我愣了愣,被瞅得有些懵,懵著又不知所云地添了句“我也會擔(dān)心的?!?/br> 席長慕哀頹的神情又剎那間歡喜起來,眸中的碎光較晚霞還要明麗幾分。 我的心情復(fù)雜難明。 說出的話,潑出的水。縱然覺得事情的發(fā)展委實(shí)有些不對勁兒,望著那張陡然生機(jī)盎然的清秀小臉兒我也咬咬牙,沒有做一些徒勞的解釋。席長慕望望帳篷那邊兒,想是也知道我不會再容他跟著了,便又青澀笑道:“臣望著公主進(jìn)去罷,不然不放心?!?/br> 教你望著我更不放心! 被一路望著如坐針氈地進(jìn)了帳篷,我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就撞上了皇后火頭上的責(zé)罵。 “獨(dú)自一人山野閑逛!堂堂的嫡長公主就是這樣學(xué)的禮儀么!” 我心肝一顫,抬眼一望,月風(fēng)城正在前方恭恭敬敬地站著,玄袍微微彎成了一個謙卑的弧度,低著頭面色不明。緋玉和梅公公跪在下方,全都半弓著身子,將頭狠狠地埋下去,細(xì)看還有些顫抖。 早知如此倒不如再被席長慕折磨一陣兒。我嘆口氣,乖乖走上前垂首挨訓(xùn)。 皇后見了越發(fā)生氣“廢物!你看看你這軟弱樣子!配得上嫡長公主這個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