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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命運(yùn)罷了。” 一時(shí)間相顧無言,她兀自沉浸于遐思之中。想必芮琳知曉她憶起舊事,手勢也不由放緩了許多。須臾,她才似忽而想起了什么,蹙起精心描畫的遠(yuǎn)山黛,又問璇璣:“我叫你查靜香的身世,可有結(jié)果了?” “靜香六歲入宮,本是尚宮局的女工,后來因?yàn)槭智捎至胬{(diào)給了當(dāng)時(shí)還是恬妃的徐賢妃宮里做灑掃,此后八年再無調(diào)遷?!?/br> “期間可與誰交好?” “并無交好之人,因著靜香向來心靈而手巧,相貌又生的比尋常女工好些,從來心高氣傲,是以從不與旁的婢女親近。” 貴妃揚(yáng)起長眉入鬢,笑容含了譏諷意味:“她倒是‘霽月難逢,彩云易散’??上А谋忍旄撸頌橄沦v’。只是這心未免太高了?!蹦恐泻龆喴晦D(zhuǎn),“入宮之前,家世如何?” 璇璣細(xì)細(xì)一沉吟,道:“并無記錄。奴婢等下便去尚宮局仔細(xì)查問?!?/br> “家鄉(xiāng)何處,父母親戚何在,可有與宮中來往記錄,皆要查清?!彼炝送祠W角起身,撫一撫衣褶,“屋里悶得很,出去逛逛吧?!?/br> 芮琳過來為她加了件白狐絨的裘衣,“聽聞清苑的綠梅已經(jīng)開了,滿苑的香氣藏都藏不住呢。娘娘可要看看去?”那裘衣毛色純正,軟軟掃過貴妃面龐,更襯得肌膚瑩潤。 她聽著來了興致,點(diǎn)頭道:“也罷。難得今年開的這樣好?!?/br> ☆、六、滟貴妃(中) 清苑位于上林苑東南角,因綠梅天性懼寒,故于陽面栽種,接天地之氣,受日月包圍。盡管如此,仍尚難以存活。而今滿苑開放,竟是驚艷四方。綠梅不同臘梅,乃是點(diǎn)翠玉為蕊,雕脂玉為瓣。朵朵綻放,層次繁復(fù),重疊厚重。綠梅枝椏最是粗壯,輕易托起成片碧云,于晴空映襯下漫步游走。 這樣清凜的香氣,是與盆栽中的鳳仙花不同的。貴妃行在花叢間,只覺得神清氣爽,數(shù)月來的繁忙亦不自覺地拋在腦后。一陣稚嫩的明媚笑聲從前面?zhèn)鱽?,貴妃抬頭望去,只見她唯一的孩子玄菁穿著水紅色的霞彩千色梅花小襖,靈動(dòng)在漫天的碧云之間似一團(tuán)跳躍的火。芮琳提了裙角自后頭緊緊跟著那小小的背影,急著喊道:“路滑,仔細(xì)摔著了?!毙蓟厥渍{(diào)皮一笑,又兀自尋了枝低矮的枝椏,湊近小鼻子,皺起來使勁的嗅。 半晌才又抬起頭來,向貴妃揚(yáng)起明媚笑臉,銀鈴般笑道:“母妃,你瞧,這花兒這樣美,又這樣香。”芮琳見她停下,忙將手籠為她戴上:“小祖宗,你可是要急死奴婢呀。這么冷的天兒,生了凍瘡怎么好?” 貴妃亦走近來,撫了扶玄菁凍得通紅的臉蛋,笑道:“傻子,梅花怎么是這樣嗅的。這梅花與蓮都是花中的高潔之士,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你只遠(yuǎn)遠(yuǎn)聞得這清香,才能感受到它的節(jié)烈清凜之氣。這才是梅花的可愛之處?!?/br> 玄菁似懂非懂點(diǎn)點(diǎn)頭,面色似有些迷惑,半晌方又抬頭正色問:“無怪父皇這么喜歡綠梅,縱然難以存活,依然要每年精心護(hù)養(yǎng),原來是因?yàn)樗目蓯墼谟谒淖珠g,對么?”貴妃奇道:“哪四字?”“便是‘若即若離’四字?!毙家蛔忠活D說的極其認(rèn)真,小小如滿月的面上透著得意之色,為自己的聰慧與機(jī)敏,驕傲得如此單純。 貴妃聞言一怔,隨即扶了扶玄菁垂下的鬢發(fā),苦笑道:“不錯(cuò),便是若即若離。莫說你父皇,天下的男人,也愛這樣的花。” 玄菁見她神色不好,還待說些什么,便被一陣馬蹄亂響兼以歡聲笑語打斷。 芮琳在旁邊側(cè)耳聽了半晌,蹙眉道:“誰這么大膽,敢在上林苑騎馬玩耍?!毙假p花賞的早已厭了,聽聞?dòng)腥蓑T馬,拽著夕塵衣角便要去瞧瞧。芮琳拗不過,只好同往,帶動(dòng)著貴妃一行人徑直便往了臨近的松林行去。 三兩個(gè)女騎師一見貴妃到來,忙住了馬蹄翻身下馬請安,唯有一匹棗紅色大馬直奔至眾人跟前方揚(yáng)蹄停住。貴妃注目望去,馬上滑下一抹湖藍(lán)色的靈動(dòng)身姿,那女子身段高挑纖細(xì),清秀面容泛著英氣,正是吉嬪邵玉婷。只見她正了衣襟發(fā)髻,緩步走到貴妃跟前,端端行了個(gè)萬福禮,只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br> 貴妃心中吃了一驚,倒仍是滿面的和煦笑意,伸手扶她:“meimei不必客氣。本宮才是擾了meimei雅興,不速之客呢?!蹦羌獘逡膊坏乐x,只淡淡道:“娘娘言重?!边@般疏離客氣,倒叫她身后的幾個(gè)女騎師顯得尷尬萬分。 忽聞一把清澈稚嫩的小聲音咯咯笑起來,上前扯了吉嬪裙角,指著自己鼻子道:“我是玄菁?!?/br> 吉嬪低頭看去,清凌凌的面上閃過一瞬而過的暖意。但見她并不拂開玄菁小手,只緩緩蹲下,輕輕拉著她搖了一搖道:“帝姬好。我是你父皇的吉嬪,你可愿喚我一聲吉母妃?”貴妃看在眼里,只覺得驚奇。她與這吉嬪向來無甚交情,日日闔宮拜見,也不曾見她多言一句,只是隨眾而來,沉默而去。況聽聞,吉嬪生性冷淡,即便是君陌面前,也極少笑意,今日見了玄菁這小小孩童,卻親和有加,可見她性子實(shí)在古怪得很。 玄菁聞言重重點(diǎn)頭,正色喚了聲“吉母妃”,又偏了小小腦袋打量那匹正兀自歇息的棗紅色大馬,“吉嬪母妃在騎大馬玩兒。玄菁也要騎?!毕雭砗⒆拥难劬ψ钍菃渭?,瞧不見世間的恩怨糾紛,分辨來者善惡的理由僅是是否真心喜愛自己。貴妃暗忖,若人人都似孩子,世間的事兒豈非容易很多。 芮琳忙上前護(hù)了玄菁在懷里,“帝姬又是心血來潮,這千金貴體,也不怕摔著。再者說,便是尋常姑娘家,又怎好披頭散發(fā)的騎馬撒歡呢?!毖哉Z中有諷刺意味,眼風(fēng)不自主掃過吉嬪,又瞬間收斂。 那吉嬪似乎恍然不覺,只露出淺淡笑意,道:“帝姬也喜歡馬么?我?guī)泸T好不好?”說著便去看貴妃,“自然,若娘娘以為姑娘家不該舞刀弄槍,嬪妾也不敢自作主張?!?/br> 貴妃淡淡一笑,“本宮年輕時(shí)也曾隨家兄習(xí)過騎射,奈何那時(shí)體弱,無甚成就。玄菁既要騎,便勞煩吉嬪照料,也算全了本宮幼時(shí)的遺憾?!?/br> 她蹲下身去,撫平玄菁鬢角碎發(fā),點(diǎn)一點(diǎn)她的小鼻子,笑著嚇唬道:“是菁兒自己要去的,若是摔了可不許哭。”玄菁興致正濃,哪有不應(yīng)允的。貴妃見她喜歡,也拗不過她,只好重新叮囑一番,這才讓吉嬪抱了玄菁翻身于馬上安坐。那姿勢利落干脆,極有一番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貴妃神色不動(dòng),眉心平緩,如看一場靜心的默劇。 吉嬪命人在松枝上綁了各色精巧紙絹花卉,琳琳瑯瑯目不暇接。自己環(huán)著玄菁自松林邊緣開始揚(yáng)鞭,那棗紅色大馬鼻口噴著氣,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化作輕霧團(tuán)團(tuán),巨大的馬蹄踏著揚(yáng)起陣陣沙塵。吉嬪緊緊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