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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遠了些,也沒關心何晏聽了是何反應。 那個看似心比天高的少年,與她有什么干系? 她只是不想被毫無關聯(lián)的人拿來當出氣筒罷了。 木著一張臉換了個地方坐著,任昭容撐了撐頭,靠在窗欞上吹風。這扇窗口正對庭院的大門,此時只有幾片零散的落葉,躺在通往書房的石板小徑上,時而隨風旋轉在半空中。 書房里很靜,靜到能聽見枯葉點地時的脆響。除了她之外,唯一一個貓一樣的少年似乎仍然蜷縮在角落里,隱忍不語。她的目光追隨著旋轉的枯葉的舞步,看著它飄起,落下,又飄起,最終停在了一個人的腳邊。 來人穿著雙烏舄,裾緣的雙葉草印紋再熟悉不過,銀色的繡線經日光一射,映出淡淡的光澤。這抹矚目的光使任昭容抬首,縱然已知道了來者的身份,但當她向上看到少年英俊的面容時,仍頓了一下。 她的手還搭在窗欞上,身子卻慢慢坐正了,看著曹丕緩緩走來,穿過秋風,踩過落葉。 他若要進來書房,應當直直地沿著路走才是。然而……然而他現(xiàn)在卻站在了窗前。 是了,他方才就是下了小徑,偏著往這里來了,一直走到距窗下兩步遠的地方才停下來。若是她在此時急忙關窗,一定會扇到他的臉。 “二公子……不進來?”任昭容此刻還坐著,若要看向眼前的人,還需微微仰起臉。 曹丕似乎有話要對她講,在剛一張口時聽見她的“邀請”,又將話收了回去,看著她淡淡的笑。 ……少年心,海底針。他昨日還鐵青著臉,一語不發(fā)地離去,今日看見她又笑了,且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笑,像是開在夜里的萱草…… 任昭容兀自揣摩著他的意思,最終開口道:“還是我出去吧?!?/br> 她沒忘記,書房里還藏了個何晏,還是不要曹丕進來得好。 正當她要起身時,曹丕略一抬臂,止住了她,徐徐說道:“我進去便是?!?/br> 他轉身走得極快,像一陣風似的掠過去了,又像一陣風似地進屋坐到了她身邊。 “昨日是我失禮了?!彼罴白蛉盏那樾?,緩了緩神色,開門見山。 原來他是因為昨天不告而別的態(tài)度來道歉的。 任昭容啟唇,沒有即刻說話。 她也是心虛的,昨日不該偷懶說是自己看了那些書,本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讓曹丕知道何晏來過的好。卻沒想到他有可能當時就知道了何晏的存在,自己那般說辭,像是在為何晏掩飾似的。若是換作旁人,看到房中術那樣的書,屋子里又只有她和何晏兩人,說不定就想入非非了。 如此……曹丕昨日鐵青著臉色離開,倒也說得過去。 “二公子請務必不要放在心上,我……”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不想教屋子里的第三個人聽見,也在思索要不要出言解釋…… 同樣是因為她的輕聲細語,聽得曹丕略微靠近了些,才能將將聽見她的話。他本以為這是個彼此親近的契機,但他又見任昭容面色如常,幾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里,毫無羞怯之情。 就在此時,不知哪個角落里傳出一聲“啪嗒”的輕響,他目光一斂,不等她說完便站了起來,大步朝著一排排書架走去。 任昭容因他倏地站起而驚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曹丕怕是又發(fā)現(xiàn)何晏的存在了。 她有預感,這兩人一定是針尖對麥芒似的,說不定借著少年意氣,還得唇槍舌劍一番。 “二公子……”她追上去,只來得及拉住他的衣袖。 曹丕一頓,回頭見她定定地看著自己,輕聲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頭,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完全將找某人晦氣的事放下了。 直到出了書房,讓秋風一吹,曹丕的目光才從少女白皙細膩的頸邊,和垂在一旁搖曳的玉珥上挪開,不急不緩地問道:“你知道我要去找誰?” “知道?!比握讶菟砷_了拉著他袖子的手,垂眸答道。 一句“你怎么知道”險些從曹丕的嗓子眼里蹦出來。他按捺住,鎮(zhèn)定自若地向某個方向行去,不自知地將主動權拿了回來。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領路的人換了一個。 “二公子生氣了?”任昭容輕瞥了一眼曹丕挺直的脊背,悄聲問道,仿佛二人還在書房之中。 曹丕沒有回頭,悶悶應道:“我為何要生氣?!?/br> 他向前走了兩步,也沒聽到任昭容的回應,還以為她被自己堵得開不了口了,正待轉身時,終于聽她慢慢說道:“……因為何公子?!?/br> 何公子…… 曹丕心里沒由來地一堵。 “你認識他?” “并不……” 他停下來,轉身垂下眼瞼,低聲問道:“那你如何知道我不喜歡他?” 任昭容未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只得硬生生收住腳步,后退一步之前,又嗅到他身上的迷迭香。 自從她發(fā)現(xiàn)他也用這香之后,自己就不再用同樣的香熏衣了??山涍^幾次……親近之后,她又覺得曹丕用的迷迭香,與她用的也不大相同。 現(xiàn)在想來,應當是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干擾了她的判斷,才使得他的香薰嗅起來那么的不一樣。 “……我只是猜測,因為之前二公子曾表示過,所以這次是我妄為了,擔心二公子同他起了事端……”任昭容望向他,只看到了他垂下的睫毛,不知喜怒。 還是早些時候,他邀自己去曹cao的書房,說那里連阿貓阿狗都能隨意進得,后來見了何晏,才覺那個懶散孤高的少年真如同貓似的。說不定,曹丕看不上眼的就是他呢…… 直到昨日曹丕看到那些方術書便起了怒氣,她就更加確定了。 至于曹丕為何厭惡何晏,她只能估摸著……就像曹卉討厭曹蘇似的吧。 一樣是十幾歲的男孩子,曹丕不得不謹言慎行,諸事從簡;而何晏就可以肆意妄為,無需顧慮。 明明曹丕才是曹cao的親生兒子,卻比何晏這個半路來的繼子憋屈多了。 至于他們兩個是否還有別的過節(jié),任昭容一概不知。 但就她rou眼看得到的事實而言……也足以令她為曹丕生出些許不平了。 “在女君眼里,我就是這樣小氣的人嗎?”他緩緩啟唇,啞聲道。 任昭容又抬眼看了看他沉下去的臉色,想說是,又忍住了。 小氣便小氣吧,她也同他一樣小氣。 不想曹丕瞄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下了然,甩甩衣袖,一聲不吭地走了。他雖是走了,卻也沒走遠,就走到房檐下坐了下來。 深秋的天不見陽光即有些陰冷,失去光澤的木地板冰涼,坐在上面的少年也宛若冰雕似的,巋然不動。 “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