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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忽又零零星星地飄起雪來,偶或的幾片,從瓦檐兒上落下來,粘在斗篷的風帽白毛沿兒上。 蘇一藏手在斗篷下,自顧搓了搓,并瞇了瞇眼。想著不知還要等上多少時候,便聽身后門響。她與韓肅并齊回頭去瞧,只見著門內(nèi)有丫鬟先引道兒出來,其后便是幾個大夫一個跟一個地出房門。到了韓肅面前,全部先行了個禮,罷了其中一個道:“王爺沒大礙了,但怕是要睡上些時候。只要小心服侍,按時換藥喂藥,便可保無虞?!?/br> 府上這些瑣事原不該韓肅插手來管,自有內(nèi)院管家張羅。但因著韓肅與王爺交情甚好,這些事也便就攬下了。聽下太醫(yī)的話自是放心,他又看向蘇一道:“叫你過來是我自作主張,眼下要貼心的人服侍王爺,不知姑娘樂意不樂意。若是不樂意的,待會兒帶你進去瞧上兩眼,便送你回去。若是樂意,也得想好了再決定,伺候人的事兒不容易,得十分麻煩?!?/br> 這事兒也不必想了,便是十二分的麻煩她蘇一也樂意,自應(yīng)下這話來,說:“不麻煩不麻煩,我便留下吧。但不知伺候的法子,還要請各位大夫交代一番。藥劑用量都不能含糊,勞煩諸位都與我說了吧?!?/br> 這便好了,抓藥的方子拿將出來,又細致地說了一番幾時吃藥幾時換藥。藥吃的時候要幾分熱,換藥又是何種法子,盡數(shù)是與蘇一說下了。難為她腦子靈光,全部都記了下來,便放了這些個大夫回去。他們卻也不是沒事了,韓肅仍指派了一個,每日都得到王府上復診來。王爺一日不康健,全府上下的人心都得吊著。 放走了幾位大夫,韓肅又與蘇一說:“既然你愿意留下,便看著伺候吧。自己不想上手的,但吩咐下人便是。她們都知道你是誰個,也不必抹不開面子使喚。我瞧著一人伺候不來,你只管在房里看著,煎藥搗藥的事還都交給她們。若是誰有微詞掛臉子的,你只管往前院找我去?!?/br> 蘇一聽了明白,也便點頭應(yīng)下了。韓肅對她也是放心,說下了話便出院子往前院去,這里留給蘇一。 蘇一站在廊廡下看著他出了院子,才將目光收回來。這會兒才是大夫瞧過上過藥的,不需她再忙活。她心里惦記著不知王爺變成了什么樣子,忙轉(zhuǎn)了身推門往正房里去。這會兒里頭只有一個在床前杌子上守著的丫鬟,見她進來自起身施了一禮。 蘇一將手里的藥方子給她,讓她吩咐人抓藥去,到了時間便把藥煎上,晾好了自送回來。丫鬟聽言領(lǐng)命,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退出正房去,反手把門帶上,屋里只留下她一人。蘇一也不往那杌子坐去,先脫去了身上的斗篷,掛到屏風上,拂掉滿身的寒意。后便抬腳上了腳榻,在床沿兒上坐下身來。 她側(cè)身坐著,微俯了俯身子,細細描摹起王爺?shù)拿佳?。比起走前,臉上風霜重了些。這會兒眉眼輕合,大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聽大夫交代時說的言辭,他失了不少血,因這會兒才昏迷不醒呢。就這樣瞧著,那唇上血色也淡,白白的似是浮了一層薄霜。她心下里難過,只顧吸鼻子。想著好歹是全須全尾地回來,若不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樣呢…… 她抽出衣襟下掖著的帕子抹眼淚,心里面上盡是哀哀不已,瞧著也像誰家的嬌弱小姐了。自個兒卻是顧不及自己像什么的,只顧一面慶幸一面?zhèn)榱T了。心里想著,王爺這會兒躺這里瞧不見,這里也沒旁人,橫豎沒人瞧見。心里有什么真情實感,也便一股腦兒發(fā)作出來就是了,自己心里痛快。 發(fā)作罷了,又聽得門上門響,自擦干了臉蛋去開門。原是那接了方子下去的丫鬟,這會兒手里拎了食盒,拂去上頭雪意,與她說:“姑娘吃點東西吧?!?/br> 她是沒什么胃口的,但也不能空著肚子伺候別人。別人沒伺候好,自己先倒下了,這便是添麻煩來了。是以接下那丫鬟手里的食盒來,要自己進去吃去。那丫鬟又捏了她衣角一下,緊趕著說:“姑娘今晚是在王爺房里歇下了罷?待會兒奴才給姑娘搬個小榻來,可還能湊合?” 蘇一原沒特特想這一宗,叫她這么一說,再看外頭才意識到天已是黑沉不見五指。院里點上了羊角燈,能看到簌簌的白雪往下潑。這會兒再說要回去,顯是給他們找麻煩,她才剛答應(yīng)了韓肅要伺候王爺?shù)?。既然伺候,守夜也合該守的。讓別人么,她不是不放心,是不想讓。 較真起來,她伺候人的本事自然不如這些受過調(diào)-教的丫鬟,但這般貼身的法子,她想自己親手做下來。好是好不到哪去,但若說細心細致,她必是有的。只因著是對王爺,她就不能有一絲兒馬虎。大約也就是因著這個,韓肅才找她來呢。 既如此,只好應(yīng)下這丫鬟的話來,讓她準備去。自己合上門去炕上用飯,一口一口吃得沒甚滋味,到底也是填得肚子有八分飽。擱下筷子收盤碟,盡數(shù)往食盒里裝了。 等那丫頭并另外兩個抬了一卷頭玫瑰榻過來,食盒也就交由了其中一個帶出去。她們分開伺候,又拿了幾條被子過來,都是熏籠上熏過的,松軟暖香。再又打了水來,給她梳洗,每一樁每一件都服侍得十分到位。蘇一先時有些不好意思,幾樣受下來也就不說什么了。隨她們端了水來,再端了水倒去。 等一切安置妥當,她便在玫瑰榻上臥了下來。正對著王爺?shù)拇睬?,她?cè)著身就能瞧見他躺著的模樣。沒什么困意,便托腮撐頭一直這么瞧著。等到子時,又有丫鬟來敲門。這緣由她知道,要給王爺喂藥吃。身上換的藥不必這么早,但吃的必須按著點兒一頓不落下。 她接了藥便讓丫鬟帶了門出去,自個兒一勺一勺往王爺嘴里喂。王爺身上有傷,想扶坐起來又不太敢動他,怕碰壞了傷口。如此,喂藥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勺一勺甚是艱難。好容易都喂下去了,也是磨了好些時候。這會兒她便有些困了,把藥碗盤子端到外間去,自來進來到玫瑰榻上躺著。 合眼不過瞇了一陣,也沒覺多久,窗外便現(xiàn)出了白亮的光線來。王爺身上的藥又得換了,仍是丫鬟備好的藥草藥油,杵臼里搗碎,盡數(shù)是要敷上去的。王爺一共傷了兩處,一處在左肩上,一處在右邊腰上。橫豎都得剝了衣裳才能敷藥纏片帛,這可就有些為難了。蘇一紅著臉,但給換了三五回,也就瞧之淡然了。 是以,在王爺稀里糊涂的時候,她看了人小半截身子,還給看習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寫到王爺醒來親親的,但是腰太疼了,坐不住,淚 我先去洗洗睡了,明天盡量保持原本時間更 ☆、親親 許硯足睡了一日兩夜, 方才幽幽轉(zhuǎn)醒。清晨的浮光灑進月洞窗,夾帶些亮白的雪意。他眼睛尚有些不舒服,適應(yīng)了一會兒才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