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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點來送飯,在桌上擺好便退到門外去。陶師傅是吃出癮頭來了,每天都盼著這一頓。吃完這一頓歇個晌,繼續(xù)挑起銅錘子干活。而每逢下晌熱氣散了些的時候,王爺都會到鋪子上來。隨意坐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和蘇一閑說兩句話就走人??山駜簜€,卻沒來。 蘇一只當(dāng)他來得晚了,先未往心上放,可一直到了日頭西沉落入天際線以下,他也沒出現(xiàn)。陶師傅坐在小桌邊抻腰身,還閑說一句,“王爺今兒沒來,三月下來頭一回。他一不來啊,客人少一半兒?!?/br> 蘇一沒出聲,沈曼柔坐到交椅歇息,接他的話,“誰沒有忙閑的時候,王爺這么些日子日日過來,也實屬難得了。這會兒定是府上有事,便不過來了?!?/br> 蘇一瞧了瞧外頭微微漫上來的暮色,又看到王府小廝趕了馬車在街對面的柳樹下停住,心里也暗道,今兒他怕是不會來了。再過不多陣子,鋪子也該歇了,他還來做什么呢。人家是王爺,來不來也沒有給他們打招呼的道理,不來就不來罷。她心里略微有些不自在,卻到底是自個兒壓下去了。 歇了鋪子和沈曼柔一馬車?yán)锘丶?,沈曼柔與她說話也未盡心去聽,總問一句,“你說什么?” 沈曼柔也不說了,盯著她瞧了一會兒,道:“我瞧你心思飛了,也不與你說了。你怎么呢?因為王爺今兒沒來鋪子里,就這副形容么?” 這說的什么話?蘇一忙清了下嗓子,回她,“沒有的事,人家王爺?shù)男雄?,我們能說什么?來或不來,都得隨人高興。之前人是府上乏味,出來找些樂子。這會兒小白幫他湊了戲班子,理應(yīng)在家請上三兩好友吃茶聽?wèi)蛉?,還來鋪子做什么?這天兒又是熱的,任誰也不想奔波?!?/br> 沈曼柔仍是盯著她,眸子里探究。這么些日子,王爺對蘇一較別個不同,她是瞧得真真兒的。但蘇一對王爺有沒有心思,她還真沒瞧出來。慣常蘇一在王爺面前都是微微拘著的模樣兒,不敢怎么放肆。自然,是個人都不敢在王爺面前放肆。她倒是很聽王爺?shù)脑?,可這也是尋常人該有的樣子。 只今一日瞧著她不甚對勁,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人王爺。這話不好隨意拿來揣測了說,沈曼柔便沒往下說去。拉了她回神,又隨意講些別的。車到白橋頭,自然與她別過下車回家去。 蘇一呢,在她下車后呼了呼自己的腦門心。想著剛才那副沒魂的模樣,實在沒出息。好在沈曼柔也沒多瞧出什么來,若是瞧出來了,定然要在心里說她不自量。一個小小的市井民女,敢把王爺擱在心頭上惦記著,說出來只會叫人笑話。 可不能叫人知道是一層,惦記不惦記又是另一層。她尚能管得了自己面上表現(xiàn)不表現(xiàn)出自己的心思,但心思如何卻是管不了的。而心思越發(fā)濃的時候,面兒上管起來也難了。不時就現(xiàn)出失魂的模樣兒,叫陶師傅和沈曼柔都瞧著不對勁。 次日王爺沒來,再次日王爺也沒來…… 蘇一坐在桌邊做鏨刻,心里默默掰數(shù)著日子,直數(shù)了五日。五日了,王爺也沒有再在鋪子里出現(xiàn)過,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是在府上吃茶聽?wèi)蛄嗣矗空埖挠质切┦裁慈四??會不會有誰家的姑娘?正想著,手上石鏨滑了位,從金面拉過去,直戳到了她食指上。 鏨口在食指上刮下一層皮來,冒了血珠子。她卻也沒叫疼,一把丟了石鏨,只是把那手指根捏著。倒是沈曼柔瞧見了,幾步過來,拉了她的手瞧兩眼,“想什么呢?這么不小心。” 蘇一訕訕地要把手縮回去,沈曼柔卻拉著又看了一陣。瞧著這傷口不大,但見了血總歸有些怵人。她撂開蘇一的手指,從衣襟下抽出帕子來,找剪刀裁出一長條,來給她包傷口。這般細致,倒叫蘇一不好意思,只說了句,“謝謝。” “這有什么,不過是舉手之勞?!鄙蚵釋⑹O碌呐磷又匦乱椿匾陆笙拢允菃査?,“你才剛想什么呢?我可瞧見了,這是失手。” 蘇一紅了紅臉,自不跟她說自己心里的胡思亂想。原也是白想,自己管不住罷了。她吸了口氣,拿起石鏨仍是要干活,卻叫沈曼柔伸手奪了下去。她把石鏨壓在手掌下,扣在桌面上,“我瞧你這樣子也是不能再干活的了,你隨我出去走走罷?!闭f罷去問陶師傅,“陶老板,我能帶一一出去走會兒么?” 陶師傅回頭瞧了她倆一眼,“去吧,也不在乎這一時。手上的傷要是嚴(yán)重的,到醫(yī)館里上些藥,好得也快一些?!?/br> 蘇一也是頭一回干活專不起神,想著出去就出去罷,免得待會再把小拇指削下來。跟著沈曼柔出鋪子,隨在她后面自顧打了打精神,才上去與她說話,“去哪里?” “去片子坊吧,我請你吃茶?!鄙蚵峄仡^瞧她,“吃完茶咱們就回來,不耽誤陶老板的事兒。” 去片子坊要途徑街北,免不得要與周大娘幾個撞面兒。沈曼柔卻無所謂的樣子,與蘇一只是往北走。遠遠瞧見了周大娘的攤位子,旁邊還有陶小祝和周安心陪守著。沈曼柔只當(dāng)沒看見,蘇一也懶得瞧他們,自是走了過去,也不管他們什么表情。 等到了片子坊,自到二樓找了處角落坐下。旁側(cè)人少些,說話也能放松點。沈曼柔攏著裙子坐下,蘇一便坐去她的對面。茶水已是點好了,這會兒坐著等罷了。蘇一也是沒話找話,與她說:“之前這里說書的爺孫倆甚好,這會兒是不來了,孫女給人當(dāng)姨太太去了?!?/br> 沈曼柔掀起眼瞼瞧了瞧她,不接她這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開門見山地問:“你這幾日不安寧,是不是因為王爺?” 聽到她提起王爺,又說的正中她心思,蘇一忙擺手說不是,“你又怎么說起這個?不是折我的壽么?” 沈曼柔暗吸了口氣,“你與我還不算熟么?還這么生分。我雖小你兩歲,到底是比你經(jīng)歷得多一些。這幾日我可是瞧得真真兒的,你心不在焉得很。若不是因為王爺沒往鋪子上,那我也不知道是因著什么了。這又有什么呢?與我說說也能紓解一些,總這么避而不認,不像你的性子。怎么,還怕我笑話你不成?” 蘇一按下手來,看了看沈曼柔。瞧著她一副篤定的神情,自己再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就像是唱丑角兒的了。她轉(zhuǎn)頭往旁邊看看,見周圍沒人,也就松了神經(jīng),與她說:“你說是,就是罷。” 沈曼柔嘴角呷笑,難得見她有這么扭捏嘴硬的時候。她是個能嫁給窮秀才的人,自然不會拿身份這事兒說事。什么門當(dāng)戶對,在她眼里都不是最要緊的。對于嫁給周安良,她是痛悔沒有真真切切瞧明白了他的真面貌,婚后才過得如此不幸。是以,她跟蘇一說起這事兒來,是不帶半點諷刺的。 她又說:“是就是了,有什么呢?男當(dāng)婚女當(dāng)嫁,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