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回去是要受罰的。您便是可憐咱們，也留下吃了這飯?jiān)僮摺Ｈ粼蹅兘型醺當(dāng)f了，再往哪處找差事去？”

    蘇一不理會(huì)這話，關(guān)好門轉(zhuǎn)了身要走，卻叫那趕車的小廝抬手?jǐn)r了一下。那小廝央求她道：“還請姑娘吃了這飯?jiān)僮撸闶且o的，您也親自跟王爺辭了才好。與我們說，不過是為難我們。我們辦不好差事受了罰，自還有旁人要領(lǐng)了這差事繼續(xù)給您送飯來?！?/br>
    蘇一腳下步子停了停，想想倒也是這層道理。瞧著這兩眼巴巴兒望著她的樣子，總覺得為難他們也是不該。便又想著，吃就吃了罷，好叫他們回去復(fù)命。等到鋪?zhàn)由系昧碎e，她往王府上去，親自跟王爺說了便是。是以她便伸手接了那小廝手里的食盒，說：“你們回去吧，飯我收下了?！?/br>
    那兩個(gè)小廝還有些踟躕，蘇一又笑道：“這么些金貴的吃食，我既留下了，還能扔了去？于我有什么好？你們都當(dāng)我吃了，我卻給扔了，是腦弦兒搭錯(cuò)位置了才這么做？”

    那兩個(gè)小廝聽她說得有理，也就放下心來。叉手與她行禮，辭過上了馬車，揚(yáng)起馬鞭驅(qū)馬走了。

    蘇一瞧著他們的馬車走遠(yuǎn)，又低頭瞧了瞧手中的食盒，沒法兒只好回身推了院門又回去。到了院中沖正堂叫蘇太公，說：“出來吃飯吧，都是現(xiàn)成的，還熱乎呢。也不必外頭找去了，吃飽了您去溜彎便是，還不耽誤功夫。”

    “你忙你的便是，也不必早早兒起來特意做早飯，哪里吃不是吃？”蘇太公在正堂咳了兩聲，說著話出正堂來。瞧見蘇一手里拎著那漆面滑亮的三層食盒，頓了頓步子，又說：“不是你做的？又是他們送來的？”

    “嗯。”蘇一點(diǎn)頭，轉(zhuǎn)了身往灶房里去。到了桌邊擱下食盒，打開把里面的點(diǎn)心粥飯往桌子上端，見蘇太公進(jìn)來了，嘴上便說：“他們說不留下，他們不好回去交差，我便留下了。等會(huì)兒我去鋪?zhàn)由细鷰煾复蚵曊泻?，去王府上親自辭了去。您不必多心，先吃便是。不吃也可惜，橫豎人家是給了?！?/br>
    蘇太公弓腰扶腿坐到桌邊，手又搭住桌沿兒，等坐穩(wěn)了才說：“我活了這么大把年紀(jì)，頭一回見著這種事，王爺發(fā)善心發(fā)到咱們這種人家，頓頓給送吃的，新鮮?！?/br>
    蘇一給他拿筷子，送到他手里捏著，“您也別說了，我這心里也發(fā)怵，理不出這事兒的頭緒來?！?/br>
    蘇太公夾了個(gè)四喜包子，“發(fā)怵就對了，你要樂顛顛兒地受下這好來，不定什么時(shí)候就有大麻煩。你瞧瞧這位王爺?shù)淖雠?，沒一件兒是能叫人摸得透的。頭先替你出頭幫咱們討房子，其后你上門報(bào)恩將你打得那叫一個(gè)慘，這會(huì)兒呢，又送上飯了……”說著便是不住搖頭，“這東西雖是好吃，可不是白吃的啊，往后不定又有什么事。”

    蘇一擺好了飯菜，默默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叉一個(gè)包子往嘴里塞。有些事總是越解釋越混亂，她索性也就不解釋了。但王爺這般行為，給她的感覺確也是那種“這東西絕不是白吃”的感覺。雖然她欠人家的越來越多了，但總歸還是少欠一些好一些。

    早飯不必吃得太飽，蘇太公吃得七八分飽便放下了筷子。瞧著蘇一悶頭不說話，他便也沒再說什么。拉著桌角從杌子上站起來，晃著步子出灶房往正堂去。

    蘇一這邊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凈，擦了手要出門往鋪?zhàn)由先?。蘇太公這會(huì)兒又從正堂里出來，攆著步子到她面前兒，往她手里塞了一錠金子，說：“往王府上去的時(shí)候給人帶過去，雖這些在他們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到底夠這兩頓飯錢的。咱們不欠人家的，心里也舒坦?！?/br>
    蘇一也是這意思，看蘇太公拿了錢給她，也就接下了，直往袖袋里揣。這會(huì)兒再不磨蹭了，與他招呼一聲兒，自往南大街去。

    一路步子輕快，到了鋪?zhàn)由献韵茸鍪掷餂]做完的活。做一陣瞧著外頭的日頭升得高起來，在門框內(nèi)打出一片亮影，她便要跟陶師傅告?zhèn)€假出去一趟。自是要往王府上去，卻是剛走到門檻邊，還未及抬步子跨出去，迎面就看到了沈曼柔上了門。她眉梢抖了一下，想著這位怎么又上門來了。

    沈曼柔瞧見她卻是盈盈一笑，到了她近前，問一句，“姑娘這是要出去么？”

    蘇一瞧見她也不想出去了，怕她再在自己屁股后面跟著，那便不好了。她頓頓又轉(zhuǎn)了身回去，“也沒有，想著逗逗鳥兒的，叫你截了道，也不想逗了。你怎么又來了呢？有事么？”

    “也沒什么事。”沈曼柔跟著她跨步進(jìn)鋪?zhàn)?，“在家呆著也是生閑，出來走走，走著走著也就來這兒了。這會(huì)子我是沒什么別的去處，也只能來找姑娘說說話罷了?！?/br>
    沈曼柔話音一落，那邊陶小祝就清了下嗓子，明顯是不待見她的意思。蘇一自不管這事，坐到自己的小桌邊繼續(xù)干活。沈曼柔也自動(dòng)忽略陶小祝的不友善，往蘇一那邊去，在她桌邊坐下，就這么瞧她敲銀塊子。她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就這么端坐著不說話，還是往前大戶人家小姐的氣質(zhì)。

    蘇一但敲了一會(huì)兒，掀了眼瞼瞧她，“好看么？”

    “瞧著挺有意思的，平常都是戴在身上，卻不知這些花花朵朵怎么出來的?！鄙蚵峄芈晝海浦駜盒那樯鹾?，不像昨兒前兒見著那般陰郁。蘇一便也呲噠不起來她，說：“你們這樣的人，戴就是了，旁的自不必cao心。這些揪細(xì)的活計(jì)，都是咱們這些人做的，糊口罷了，自己也戴不上。”

    沈曼柔又說：“這會(huì)兒也是買不起這些了，妝奩里有的一些，叫安心拿了不少，這會(huì)兒也不剩什么了，連一整套頭面都湊不起來。往前我成套的頭面可多呢，珍珠翠寶金銀累絲燒藍(lán)點(diǎn)翠的，樣樣都有。這會(huì)兒什么都沒有了，連念想都沒了?！闭f到最后就哀哀起來。

    蘇一低下頭繼續(xù)做首飾，接她的話，“你們是戴慣了，乍沒了這些，又不能想著法兒添些新的，確實(shí)心里接受不來。像我們一直也不大戴，便沒什么所謂。橫豎都是身外之物，不想這些也就覺得平常。再說戴了也麻煩，走哪坐哪都要端著樣子，否則你佝著腰戴著金耳墜子，瞧起來像什么？”

    蘇一說著自顧笑起來，笑罷了又繼續(xù)說：“也就周安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樣子，也不瞧瞧她那通身的市井氣，適不適合戴這些個(gè)。要戴也該戴些素淡的，自己襯得上的。偏她還歡喜純金鑲亮寶石，撐得起來么？你也是，自己的東西都看不住，不知叫人說什么好。她拿你的東西，你去要回來就是，她撒潑你不會(huì)撒么？不用的時(shí)候，就拿鎖將妝奩鎖到柜子里，她能砸了你的鎖不成？”

    撒潑她還真學(xué)不來也做不出，只理了理裙面上的輕紗，“鎖也鎖過，總要說許多話叫你難受。我又不好回嘴，吵起來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