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
,“今兒上晌才剛合下,定了來年二月十五,正是開春的時候。是以這單活你們得趕在二月初十前做出來,咱們拿了回去要一一裝箱子。差一件少一件都不成,需得樣樣齊全。咱們信得過你陶家鋪的手藝,半分也糊弄不得,到時自有人過眼?!?/br> 陶小祝拍胸脯應下,卻還惦記三小姐那事,扒著這位爺不許走,拉了到交椅上坐下斟茶吃,“我沒猜錯,您應該是沈家新聘的管家,往前沒瞧見過您。既來了,就多坐會兒,歇了腳再走。你家三小姐,怎么就瞧上了那周安良?” 這位爺攤手,“你也瞧出我是新聘的管家,如何知道這其中的曲折?” 陶小祝干吞了吞口水,不愿依這話,“多少說些!” 這管家站起身來,抬手亮出食指,在陶小祝鼻子上虛點了幾下,“知道得多,并無好事兒。”說罷背手去了,袖子在身后打著挺兒。 陶小祝連送也不及送,只好回頭看蘇一,“你說的是,真?zhèn)€眼拙!” 蘇一聳肩——又與他們有什么相干? 晚上到了家,也不需再從蘇太公那里扒聽事情,這會兒婚期的事兒她算是早知道的。圍在桌前吃飯,說些其他家常,但不提周安良和沈三小姐的事兒。 蘇太公吃得半飽,一副有心事的模樣,那筷子擱了空,滴了幾滴粥水到棉袍上,方才醒神上手去擦。他又吃了幾口腌菜,才慢聲慢氣地說:“一一,我有話與你說?!?/br> “說便是?!碧K一刨著粥飯,拿眼看蘇太公,倒沒那細心瞧出他有什么不尋常。 蘇太公一口氣兒把余下的粥飯盡數(shù)吃下,抹了把嘴,雙手撐在兩邊膝蓋上,醞釀語氣,“你周大娘找我了,就是你早前與我說的那事,她找我商議,問能不能救個急。沈家三小姐是嬌養(yǎng)大的,婚禮的排場上不能委屈了她。新婚之夜住偏房,總不算個回事兒。只借幾日,過了那幾日,她自還我們?!?/br> 蘇一聽這話也不意外,她能想到這事兒,自然周家人也會琢磨這事兒。她早前的態(tài)度是不依,這會兒自然還是不依,擱下手里的白瓷碗,夾著醬黃豆粒一個勁兒往嘴里送,“這事兒沒得商量,爺爺您若不顧我的想法,自做這主,我也跟您生分。他周安良娶媳婦兒沒地方住,那是他周安良沒本事,與我家有什么相干?您不能讓出正堂來,如若讓了,我算他必會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一一……”蘇太公有些勸人無力,“十來年的情誼,你怎會如此計較,把安良打成忘恩負義之輩?他讀了多少書,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圣賢書又豈有白讀的?只是搭把手幫一幫的事兒,瞧瞧你都想成什么樣子了?你怎知道,沒有需著別人幫忙的一日?!?/br> “我就是需著人幫忙,也不需他周安良!”蘇一擱下碗,收拾了去洗,“我就一句,這事兒沒得商量。周大娘若是因著這個與咱們生分,那我也不覺可惜。三間偏屋與他們住了那么些年,原就不該提出還要正堂的話。這是什么心思?鳩占鵲巢,三五日也不行!” 蘇太公撓了撓頭,也是拿蘇一沒法子。這丫頭打小嘴巴就利,壯他十個蘇太公也不見能說過她,只好不商議這事兒,撂下話來:“你和你周大娘說去,我不管了?!?/br> “說就說……” 蘇一干脆爽利地去到西偏屋外叫出周大娘,也不拘語氣說辭,跟她說:“我爺爺一輩子住那正堂,沒見搬過。這三間偏屋算不得小,您把安良那一間拾掇拾掇,做新房不差什么。要我爺爺搬出來,實在不該。他年歲大了,要挪到哪里去?難道住您這邊兒,怕是又要招人閑話?!?/br> 周大娘拉了蘇一的手,好聲好氣央求,“白天兒里太公就跟我說了,說你不依這事兒。大娘這輩子沒求過你一一什么,你這回就看在大娘隔三差五給你和太公做些吃食的份兒上,把正堂借給安良住幾日,可好?大娘給你立個字據(jù),最多不過一月,一定還叫安良搬出來,把地方還給太公?!?/br> “不成?!碧K一斷然拒絕,“大娘您隔三差五做些吃的給我們是恩,咱們?nèi)g偏屋給你們住了十來年,就不算恩么?我一直當大娘您是明白人,這會兒怎么也這樣?您疼兒子是正經(jīng),也不該委屈我爺爺。照我的心思,委屈一日也不能。” 周大娘也說她不過,橫豎她不松口,也只能怏怏回偏屋里去了。 蘇家西邊兒這三間偏屋,中間做了周家的灶房,南邊兒大點兒的是周安良住著,北邊兒小一些的是周安心和周大娘住。周安心半截身子蓋在被子里繡荷包,瞧見周大娘耷著臉進來,擱下針線在被子上,問周大娘,“蘇一找娘說了什么?” 周大娘深深嘆了口氣,往床沿兒坐下,斜著身子,把手掖在大腿上,“她說正堂不借咱們,叫你哥就在這偏屋里成親。我是說她不過,蘇太公也說她不過,這事兒瞧著是辦不成。也不是我非要那正堂來充面子,但凡尋常些人家的閨女,我也不必要這面子。你說你嫂子那樣兒的人家,怎么在這偏房嘛!我讓她幫一幫,她非是見死不救。我也不知道,這話怎么跟你哥哥說去?!?/br> 周安心生氣,“早知道她是個毒心腸的,活該嫁不出去。虧娘你平日里那么照顧她爺孫兒倆,這會兒咱們遇上了難處,她竟是這般鐵石心腸,連間屋子也不借!我若不是打她不過,定找她說理去!旁人能委屈得,咱嫂子那樣兒的人,怎么委屈?” “又該怎么辦呢?”周大娘相當為難,心里隱隱有些怨怪起蘇一。蘇太公都欣然答應的事兒,偏她攔頭不依,可不是壞事兒么? 她又說:“罷了,明兒我跟你哥哥說,就把他那間拾掇出來,湊合著用罷了。想那三小姐瞧上的是你哥哥的人材,應不會計較這些才是。咱們是想顧全她面子,可也耐不住別人沒這顆善心,到時解釋給她,她應明白的?!?/br> 周安心轉了轉眼珠子,又有想法,只道:“明兒再說?!?/br> 夜里下了小雨,清晨滿世界飄著塵土腥香。霧氣又是極重,瞧不見四方世界,來去只能小心趕路。 蘇一踩著濕噠噠的步子去南大街,剛過白橋就腳下打了滑,摔個四仰八叉。自顧爬起來,胳膊肘子生疼,腰側也扭到了些。她站在白橋頭上前后張望,在回家換衣服和直接去鋪子兩者間,選了后者。 到了鋪子灑掃擦洗,半句不言疼。倒是陶小祝瞧見她一身臟泥,又見胳膊腕處擦毛了布,才問出她早上摔了個大跟頭。二話不說拉了到后頭上藥去,還不住罵她,“死活也不知,蠢也該有個度?!?/br> 蘇一疼得齜牙咧嘴,自不理會他的罵罵咧咧。早也被罵習慣了,多一句少一句都無妨。她今兒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過了晌午,果然有那咸安王府的侍衛(wèi)小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