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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枝淺淺地笑,“三舅母是不是忘了多年前長公主將自己的公主府捐入國庫,陛下更是以身作則責令宮中花銷能減就減。所以……這才是方家的玉石和絲綢進貢不足一成的真正原因啊……” 三奶奶胸口起伏,她應該想到的!她剛剛應該反駁的! “鬧災荒的時節(jié)提高糧價的事情,還有挪用我方家財產私辦商鋪的事情,瑾枝可沒有冤枉您哦?!狈借τ窒蚯白吡艘徊?,“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摻著來,瑾枝只不過把您做的事情夸大一點罷了。” 三奶奶整個人都在發(fā)顫,“我這就去找父親解釋,我這就去找母親解釋,我這就去找三爺解釋,我這就去……” 她踉踉蹌蹌地越過方瑾枝,耳邊飄來方瑾枝涼薄的聲音:“三舅母,好像已經遲了。您覺得還會有人相信您嗎?” 三奶奶整個人僵在那里,她艱難地轉身,仇恨地望著方瑾枝,咬牙啟齒地說:“方瑾枝,你這個惡毒的人!你會遭到報應的!” “報應?瑾枝只不過是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而已。若是這樣都會遭到報應,那么三舅母為了錢財賣了親生女兒就不會遭報應嗎?三舅母侵占外甥女的家產就不會遭報應嗎?還是您給我下毒就不用遭報應?”方瑾枝轉過身來,她的臉上仍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您一定以為我會把您兩次下毒的事情說出來吧?” 這也是三奶奶想不通的地方,既然陳清河是方瑾枝的人,那么方瑾枝手中就一定有她下毒的證據。所以方瑾枝為什么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方瑾枝抬手,將三奶奶鬢角吹亂的一綹發(fā)掖到她耳后,親切地說:“因為瑾枝有把柄在您手上呀!” 把柄? 三奶奶疑惑了。方瑾枝有什么把柄會在她的手里? “因為瑾枝剛剛在堂廳里說的話有真有假呀,您要是揭穿了我的假話可怎么辦吶?雖然現在沒有人相信您的話,可是再過幾年就說不準了呀!”方瑾枝睜大了眼睛故作驚慌,又轉瞬之間嫣然笑開,“瑾枝只好拿您兩次下毒的事情跟您交換秘密呀!瑾枝不告訴別人您給我下毒的事兒,您也不對別人講我撒謊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笑靨嫣然,尾音上揚,語氣里甚至帶著點撒嬌。 看著眼前這張仍舊稚嫩的少女臉龐,三奶奶渾身上下抖得厲害。她在后院中斗了大半輩子,竟然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面前膽寒! 三奶奶好不容易稍微冷靜一點,她僵硬地說:“你多慮了!三爺會把我休棄回娘家的!” “三舅母才不會被休棄呢!”方瑾枝輕笑著搖頭,“瑾枝這么懂事,當然會原諒三舅母的一時糊涂呀!當然會為了您去跟三舅舅求情呀!” 方瑾枝并不能確定三奶奶這次會百分百被休棄。畢竟像溫國公府這樣的家世,每一樁親事都有著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在其中。更何況,方瑾枝既然決定嫁給陸無硯,以后就會一直留在溫國公府,那還不如給自己博一個好名聲。 這也是她站在這里跟三奶奶攤牌的原因——她要三奶奶的畏懼。 “好!很好!方瑾枝,你可真是名利雙收!”三奶奶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她眼中的仇恨雖然尚未盡數消散,可是已經被大片的頹敗替代。 方瑾枝笑著說:“瑾枝去跟三舅舅求情,三舅母再自己跟三舅舅好好認錯,主動愿意抬兩房姨娘,瑾枝保證您不會被休棄回娘家的!” 即使不會讓她被休棄,方瑾枝也要讓三爺納兩房妾惡心三奶奶一下,還要讓三奶奶自己去跟三爺提出來。 三奶奶閉了閉眼,渾身上下再無半點戾氣。 方瑾枝不再看一瞬間蒼老許多的三奶奶,她拖著攏煙罩紗的水色長襦裙緩步離開。她的嘴角始終攀著一抹淺淺的笑,那笑藏在嘴角的梨渦里,淺淡中帶著一抹驚艷。 她早就不是那個投奔而來的五歲孤女了。 她是錦碩郡主,她是榮國府里備受疼愛的女兒,她是軍中大將封陽鴻的義妹。她更是陸無硯未來的妻子,會成為溫國公府的宗婦,管理整個溫國公府的后宅。 她曾是大遼數一數二富商的掌上明珠,從小被父母兄長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千金,吃穿用度比宮中的公主還要奢華。一朝變故,讓她淪落成人人可欺凌的小可憐。 她隱忍了七年,也暗暗籌謀了七年。如今,她終于再也無需忍氣吞聲,卑躬屈膝。 在方瑾枝原本的計劃里,她會奪回方家的一切,然后帶著一雙meimei過著隱居一般的生活??墒撬龅搅岁憻o硯。 陸無硯是個意外。 陸無硯是陸家長房的嫡長孫,將來整個陸家都會交到他的手中。方瑾枝既然決定嫁給陸無硯,那么她就必須在溫國公府里立起來,做一個合格的宗婦,管理好整個溫國公府的后宅。 更何況…… 方瑾枝在路邊停下,望著青磚路旁的柳樹新發(fā)出來的青綠嫩芽。 方瑾枝自小被陸無硯帶在身邊,陸無硯的很多事情并不會故意瞞著她。再加上她對長公主的接觸,方瑾枝比一般閨閣女子更明白如今宮中、朝堂的形勢。 如果陸無硯將來不僅是溫國公呢? 倘若陸無硯終有一天成為至高的那個人,他的皇后又怎么可以是個柔弱的人呢? 方瑾枝輕笑了一聲,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不知羞。 她的臉上重新洋溢著十三歲少女該有的純真笑靨,歡愉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她一股腦跑回自己的寢屋,從梳張臺的抽屜里翻出藏在最里面的錦盒。 錦盒打開,里面是塞得滿滿的信件。 這些信件都是她母親陸芷蓉臨終前的那幾日日夜不歇寫出來的。里面寫著溫國公府里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寫著他們每個人的癖好、優(yōu)缺點。還寫著她留給方瑾枝的那些下人的特點,該如何安置。還有如何管家,如何管理生意,甚至連點茶的技法都有。 她故去的那一日拉著方瑾枝說了許多話,那個時候方瑾枝尚且不認得太多的字,她就親自講她給聽,一遍遍重復,一遍遍教她。又怕她忘記,還是寫在了紙上,等到她長大了再看。 這些信件里,除了她要教給方瑾枝的內容以外,還有身為一個母親單純留給女兒的十封家書。這些年,方瑾枝每一年在母親的忌日就會拆開一封家書,那些被拆開的家書無一例外的紙業(yè)發(fā)黃,已經被方瑾枝翻看了無數遍。 還有幾封信沒有打開,方瑾枝舍不得。好像當把最后一封信也拆開了,就少了一份支撐她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 方瑾枝把這些書信又看了一遍。 望著這些母親親筆寫下的書信,方瑾枝的眼圈不由紅了一瞬。她吸了吸鼻子,將眼底的氤氳壓回去,然后將攤在桌子上的信件一一收回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回梳妝臺抽屜